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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首爾的廿一世紀亞洲青年領袖高峰會 (之一)

上星期去首爾, 對這次行程一直遮遮掩掩, 有些朋友以為我去探望南韓非政府組織的朋友, 南韓的朋友則以為我去參加另外一些非政府組織的造反會議, 每次他們問我, 我都支吾以對, 說有免費機票住宿, 順道去為 interlocals.net 搞串聯.

Shilla Hotel

可是, 當南韓朋友問我住在那裡時, 就即時穿崩: 吓? 你住在 Shilla Hotel? 那裡是 FTA 談判人員住的酒店 ! 我當然知道, 我上次(06年7月)翻山越嶺, 也是為了走到 Shilla Hotel 的山腳抗議. 這次同行的聰頭, 實行與我畫清界線, 每次跟南韓朋友說起, 都說: 是 Oiwan 住在 Shilla Hotel, 我只是搭便車.

Shilla Hotel 的中文名是新羅酒店, 新羅是較高麗更早的王朝, 由三星 Samsung 集團經營, 該酒店幾乎不接待旅行團和一般的客人, 主要作官方和半官方大型的會議場地. 酒店保安不許任何人在門前拍照. 我有一個搞獨立電影製作的朋友金二瓚, 就曾在Shilla門前, 給保安抬走, 跟他講電話時, 他說到 Shilla 只能是抗議, 不能跟朋友會面. 大家可以想像, 住在 Shilla 有多尷尬.

無厘頭變左香港代表

這次高峰會是由 Asia Society 舉辦的, 而 Asia Society 由 John Rockefeller 於 1956年創辦, 該會的目的是加強泛太平洋地區或美亞之間菁英階層的交流, 說白了, 是一個 Global Club, 讓政客, 生意人和半官方政府官員碰面聚腳的地方, 不過, 它有一個企業社會責任的包裝, 強調做生意時要有一些倫理和社會建樹. 這次高峰會則由美林證券創辦人 Merrill Lynch 所成立的基金所支持, 邀請了來自27個地區, 200個代表, 雖說是青年高峰會, 很多都是45上下, 我大概是當中較年青的一些.

PB180020香港的 "代表" 一共四人: 智行基金(愛滋病)的創辦人杜聰 (Chung To), 富達(國際)基金的行政總裁 Julie Koo, 金融時報亞洲區主管 Su-Mei Thompson 和我, 其實, 另外三人都是海外華人, 只是在香港工作. 我之所以被邀請是因為這次會議有一個 "Citizen's media Revolution" 的環節, 透過虛擬網絡的裙帶關係, 成為該節的其中一位討論參與者, 而 interlocals.net 亦連上會議的網站 , 剛巧那幾天放了南韓工會抗爭史的錄像上去, 我想組織者大概認為我在搞惡示威.

其實可以看出組織者花了很多心思在這次會議上面, 商界和民間團體講者的比例一半一半, 有頗多火花出現.

不談政治的會議?

會議一共三天, 第一天我遲到, 沒有參與開幕, 開幕演講是南韓女總理Han Myeong Sook, 第二天聽與會者說, Han Myeong Sook在演講時, 三次提起日本右翼政治, 被與會者批評為不洽當, 認為不應把政治帶到餐桌來. Han Myeong Sook 當然政治化, 她於1979到1981年曾被軍事政府判入獄兩年, 說她向工人農民和低收入婦女講解親共產黨的理念, 直到2001年, 政府才為她平反. 而在南韓的社運界裡, 對Han有頗高的評價, 而她對民間團體亦抱很開放的態度. 錯過了她的演說, 感到相當可惜.

第二天早上有兩場主題演講, 第一場是 Values Based Leadership, 講者是1. Wen Bo (溫波), 他是國內第一代的環保份子, 現在於 Pacific Environment 裡當中國區的主管; 2. 新加坡的 Siok Chin Chee, 她是反對黨 Singapore Democratice Party的領袖人物, 其兄於較早前被李光耀和李顯龍控告誹謗而破產, 最近她亦因為非法集會而惹上官非; Eric Garcetti, 羅省市議會主席, 在演講上提到自美國反恐以來的恐懼政治對社會帶來的負面影響; 4. 還有來自阿富汗獨立人權委員會的 Ahmad Nader Nadery.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 Siok Chin Chee, 既批評新加坡政府的管治, 又質疑亞洲價值的壓迫性內涵, 不過到下午, 有另一個新加坡代表 Gan Su-Lin (她是 Asia 21 Fellow)跳出來說 Chee 不能代表新加坡, 並指責有些人只顧個人的利益, 有失領導風範.

第二場演講是 The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of Economic Growth, 講者主要來自商界, 基金管理. 基本上談的是如何透過經濟增長創造財富和城市人口, 亞洲人口和消費數據, 中國經濟增長模式等等. Bill Gate 農業發展基金的主管 Rajiv Shah 則談 Green Revolution 如何解決糧食問題.

其中一名與會者, 身穿印度服和涼鞋的 Manish Jain, 曾經當過銀行家, 和UNICEF, USAID, UNDP, 世銀等顧問, 在事業高峰期離開, 跑到印度山區, 花了十二年的時間, 還在 unlearn 他曾學過的菁英教育知識, 成立了一個草根教育組織 Shikshantar. 在小休時, 他說 Economic Growth 這一節所講的, 基本上跟二十年前他的圈子講的東西一樣, 人們還在經濟遊戲中兜兜轉轉.

Gucci 與文化價值

主題演講過後是分組, 就如何建立 healthy (健康), inclusive (包容), safe (安全), virbrant (活力)社會作討論. 我選擇了活力組, 談的是文化保存. 看來是挻和諧的題目, 卻火花四濺. 綜合來說有幾個立場:

1. 商界立場: 文化要展示其價值要與商業接合, 如 Gucci等名牌時裝設計, 就融合了很多東方文化於其中, 文化應與時平進, 而所謂的 "時" 就是資本主義的生產模式, 政府應開放市場; 代表為 Tan Le, 是矽谷一家公司的主席.
2. 教育界立場: 認為政府應投入資源, 去培養國民對傳統文化的興趣, 建立高格調的文化賞析能力; 代表為 Martin Lopez, 搞菲律賓經典音樂教育.
3. 質疑全球化立場: 認為全球經濟破壞在地文化, 使文化變得單一, 要於全球化的同時, 保護傳統; 代表為南韓導演 Chin Wonsuk.
4. 土著立場: 人民有很多知識, 但這些知識在西方主導的制度下被邊緣化, 當資本吸立它們時又使其變質, 強調要基立另類的知識和價值體系; 代表為印度的 Manish Jain.
5. 文化是政治, 當中涉及不同階級和背景的利益角力, 要有一個開放參與的過程.

到最後, 當然沒有所謂的共識, 概括地以多元文化, 殊途同歸來總結.

小組匯報後是金大中的演講, 之後我溜出去與 media cultural action 的朋友開會喝酒, 沒有參與晚上的社交.

第二天一早就是 citizen media 的一節, 五個人硬塞在一節, 只有一個小時, 每人五分鐘都沒有, 我還沒有講 global voices online 和 interlocals 的工作, 談了幾句國內網絡發展就叫停. 我反倒提到反全球化的 indymedia 運動是跨地域民間媒體的先驅. 使我疑惑的是, 他們沒有邀請 ohmynews 的朋友來演講, 他們既是東道主, 亦成功地以商業模式經營市民媒體.

人性的底線

我們那一節完結後是 Moment of truth, 有幾位朋友談他們的人生決擇, 包括1. 東帝汶的 Demetrio Amaral de Carvalhok, 如果沒有記錯, 我曾於1999年與他有一面之緣, 當時 Soharto 剛倒台, 我在印尼搞了一個談金融風暴的工作坊, 其中有一節請了他談東帝汶的狀況. 他是東帝汶獨立運動的推動者, 曾參與游擊戰, 現在是一個當地環保組織 Haburas Foundation 的創辦人, 他把環境議題帶入東帝汶的憲法裡; 2. 菲律賓的 Dennis Eclarin, 是軍方將領, 另開設了一個小額貸款的企業; 3. 印尼女記者Meutya Hafid, 曾於伊拉克被俘虜; 4. 年青時曾為藏獨份子的 Lobsang Sangay, 他現在於哈佛法律系教書, 專門搞中藏學者交流. 每一個人的經歷都很豐富很獨特, 但當議題是去取得處理矛盾處境的共通點時, 底線變成: after all we are all human, we have family...; 不過, 如此常識的底線也會被質疑, 台下就有一位軍方人士(他沒有自我介紹)走出來說, 雖然我們都是人, 但有一些人是壞的 (fighting with bad cause), 我們不能仁慈, 要狠狠打擊(crush them).

離地的理想社會

接著, 又是分組, 我們要以工具建立出一個理想社會的模型. 我和美國學者 Sophal Ear 均找不到房間遲到, 到場後討論已經開展, 寫了一些理想社會的價值. 大家好像就社會是否有一個結構基礎有所爭論, 西藏學者 Lobsang Sangay 覺得不應有結構或過於堅實的基礎.

有一個參與者建議以一個物禮盒作理想社會, 還是來自國內的 Scarlett li 夠直, 說禮物盒太像監獄, 要開放地形. 從頭討論, 被問及意見, Sophal Ear 索性說, I don't care. 而我則問, 在搞理想社會前, 我們不是要搞清楚這是什麼社會嗎? 誰的社會等問題? 一出口就給人狠抛了幾個眼光, 好像說我在搞亂檔似的. 結果我唯有以 I don't care 的態度處理. 新加坡的與會者, 以一個綜合各方意見的態度說要有四個部門出發, 朝向一個中心, 而另一個馬來西亞的與會者建議該中心是一棵樹. Lobsang Sangay問為什麼是一棵樹不是兩棵, 為什麼要把不同的社區串起來, 有些社區想自個兒不成嗎? 結果馬來西亞的滿以為自己找到折衷地說, 就兩棵樹吧, 不過一大一小比較好看. Lobsang Sangay 則反議建, 反正一些價值已在, 找一個有美感的人設計就算了, 結果有一個有建築設計背景的華人Tang Keyang被委託去設計, 解釋了半天, 沒有人明白他的是什麼設計, 各自各動手去做, Scarlett li 發揮她好玩最重要的本色, 把紙條亂貼, 整個模型一團糟...

下午事忙, 沒有參加閉幕式. 下一篇會有一些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