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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論述—從The Incredibles, X-men看對立關係

        賀歲片中,我選擇了購票入場看The Incredibles(中譯「超人特工隊」),希望有個快樂的開始,讓笑聲能在新一年延續下去。果然,全場笑聲不絕,特別是一些小朋友還模仿重覆動畫中的對白,在戲院內引發另一空間的歡樂。新歲,總算有個好兆頭!

        The Incredibles的故事很簡單,講述一個力大無窮的超人Mr. Incredible,他與其他異能人士,在城市中穿梭往來,拯救不少生命,勇破不少罪案。但異能人士的出動,在鋤強扶弱之餘,也影響了一定程度的社會秩序,對公眾造成不便,甚至滋擾。所以有一段時間,傳媒報章便大肆報導,指異能人士危害社會安定,一眾異能人士遂被逼退隱江湖。Mr. Incredible與另一異能人Elastigirl結了婚,育有三個小孩子,大女Violet擁有隱形和製造力場的超能力,而次子Dash動作快如閃電,細仔則還是嬰兒一個——後來發現懂得變質變臉,一家人過著常人的生活。但Mr. Incredible不甘這種平凡刻板地虛度此生,所以他每周還相約好友Frozone竊聽警局的無線電,要知道那裏有罪惡發生,以平行他的超人本性。最終,他們難耐枯燥無味的生活了,在一次火災中進行勇救行動。這次行動被戲中奸角Syndrome所發現,他利用了Mr. Incredible不甘現狀的心態,使他重出江湖,指派一個秘密任務給他。原來實情是Syndrome要剷除所有異能人,並透過他們的能力,精煉出他的萬能機械人。藉著這機械人破壞地球之時,自己來個英雄救世,將想了很久的超人夢達成。當然,鮮明的正邪不兩立橋段是必然的元素,但社會對異能人的「偏見」,以致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描寫,卻充分地演譯了美國作為世界警察,維護世界和平,但卻被世人所誤解的論述。The Incredibles的潛台詞是:世界最終還是需要「超人」的。這裏我們可以看到一種結構,就是在「超人論述」的建構過程中,輿論已被吸納進去,成為一個「超人」採取行動時的必要形成元素。而這些拒絕「超人」的輿論,被解說為一種誤解,甚至用同情的口吻說,是一種暫時的無知或受著生活壓力下的逼不得已。

        這種「超人論述」被評為合家歡的級別,在(美國?)正義必勝的旗幟包裝下宣傳著政治正確的全球化觀點,確有值得相榷的地方。在「超人」的建構中,The Incredibles中的異能人,搬置到現實的政治舞台上,還要梳理一種異能人群體的內部張力。因為我們並未天真地認為所有異能人都為迫害他們的平常人作出犧牲的。正因此緣故,X-men便成為這類補充性文化產生的姣姣者。同樣是套上被邊緣化和不被理解的外衣而獲得觀眾恰到好處的同情,但其中正邪異能人之間的角力,卻轉移到處理異能人圈子中間的內部矛盾上,在這個超人群體之中,作用著一種更加劇烈的邪不能勝正的法則,宣示著就是在新保守主義和自由主義「角力」的美國下,異能人/超人的存在,並不會構成正常人生活的威脅,反而,他們抱持著和平共處的生活態度,並哀求著世界對他們的存在予以一種更合理和同情的對待。換言之,異能人/超人以一種弱者的態度尋求世界的認同和接納。

        無論是The Incredibles或是X-men,觸動著的都是一種對立關係的神經,上演著的均是一幕大眾對被邊緣者的不瞭解。這些被邊緣化的論述不光在弱勢社群中出現,在超級大國的文化產物中也屢見不鮮。故此,一種有趣的情況便明顯不過地展現眼前,就是在強者也用上了被邊緣化和不被瞭解的外衣包裝以賺取同情和自我合理與肯定時,弱勢和真正的邊緣意識頓時被吸收和進一步被忽視,強與弱遂形成了一種互補的關係,在這種世界最終和諧一致的目的論意識形態作用下,真正的弱者對世界的革命能力充分地被吸收以致瓦解。貧者必然會愈貧,因為貧者是一個富有社會所必然的構成元素。

        是故,真正的革命,可能不在於建立弱者的邊緣性,或猜想一種對抗性的位置,而是進入超人/異能人的群體核心,例子在The Incredibles也有出現,奸角Syndrome一直都想做超人,在幼年時曾想過並試過強行與Mr. Incredible並肩作戰,但被Mr. Incredible所拒,理由是「我一向都是獨來獨往」。對於夜狼自大的Mr. Incredible,他最大的打擊莫過於被Syndrome生擒,以令他痛定思痛,謙卑下來。Syndrome沒有將自己從超人群體中邊緣化,反而,他進入了超人群體之中,把她解體,破滅了超人群體的神聖圖騰,說明了超人群體內部的脆弱:超人原來也要食飯、睡覺、生兒育女、婚外情……。與常人有所不同的,是他們有一些常人所沒有的能力,但這決不構成超人與我們大不同,以令他們可以肆意介入擾亂社會的日常生活法則。

---原文刊於基督教報章《時代論壇》九一五期,二零零五年三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