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排陸運動是左是右?

排陸運動在某名店餐牌上的簡體字風波中提升到一個新高度。排陸者因名店把簡體字除下而宣告勝利,此行徑卻惹來一些反排陸的反斥,一場正簡之爭又添上了排陸人士捉「家賊」的風潮。排陸不遺餘力的無侍堂主更引用鄧小平一句「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反「左」,卻不自覺暴露出自己歷史認知的淺陋。不談別的,只談排陸中標籤所謂空談理想主義的「左翼聖人」問題。

這首先要追溯到左翼右翼的來源。眾所周知,法國大革命中的國民議會,激進派、革命派坐在議會的左邊,而保皇派、保守派坐在右邊,因以為名。那時激進派提出的是主權在民、平等、人權等原則,這些自由派主張,在當時已經是激進思想,所以當傑弗遜在《獨立宣言》上寫上「人人生而平等」,那已經是革命宣言。然而經歷幾個世紀後,尊重人權與平等,已經是西方文明的基本價值,今天歐洲無論是由左到右,就算是保守政黨都所信守的原則。

以左翼右翼出現變化,是在馬克思主義出現之後,社會主義以左翼自居,信奉市場經濟者則為右翼,左右翼的分野也由純粹政治立場改變為經濟理念。所以在中共成立後,也一直以左自居。毛澤東發動的反右運動,就是要把反對毛路線的異見打成右派。不過這毛左路線在大躍進中犯了急功冒進的錯誤,被逼退居第二線,取而代之的,是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的務實派。毛澤東當然不甘退下來,發動文革打倒劉少奇後,他的罪名是工賊、內奸。

鄧小平上台後多次提到「防左」,不是排陸人士口中左翼的世界大同,卻是毛澤東路線的冒進風:把凡務實理性的劃到對立面去,動輒訴諸於扣帽子式的人身攻擊,在網上文攻武嚇,這與某些排陸運動的手段,有異曲同工之處。筆者早前分析過泛民中司徒華和黃毓民路線,司徒華那種務實風,正正與鄧小平上台後撥亂反正的路線契合,也因如此,司徒華跟中共在八十年代能夠和解合作。黃毓民以個人魅力民粹煽動群眾作招徠,發動五區公投、票債票償運動,恰似是毛澤東路線的翻版。筆者另一篇文章也分析了排陸運動本身,就是黃毓民冒進路線失敗後的殘渣,跟本來的本土主義同把陳雲供奉為精神領袖的合流結果。

現今的歐洲保守政黨也會主張限制移民,放棄文化多元的政策,其實也可以連繫到香港的排陸運動。這些保守派政客內裏可能都是徹頭徹尾的種族主義者,但公開場合上他們的種族政策永遠不離開人權及平等的普世原則。當他們撕破了文明的外衣,對外來文化採取非理性的敵視甚或惡意攻擊,他們也即時跌了檔次,成為了社會失敗一群的光頭黨之流。這類人雖然往往把自己塑造成捍衛民族光榮的鬥士姿態,卻走不入社會主流,也如躲在人網坐井觀天的民主鬥士自以為得到擁戴,在選舉慘遭滑鐵盧才夢醒。現在那些遁毛左路線的排陸風潮同樣以愛港鬥士的光環出現,卻倒個頭指摘對方為「左翼聖人」。

歐洲的反移民政黨雖然是右翼路線,但卻不代表反之主張文化包容的自由派一定是左翼,即如香港的自由派政黨民主黨便是緊抱市場經濟的大右派。而且如要在中文語境下的左右翼定義,務實主義的民主黨也正切合了鄧小平觀念中「要警惕右」的「右」派自由主義。薄熙來繼承毛左路線的「唱紅打黑」,搞冒進民粹,個人崇拜的那一套給溫家寶收服了,都是驗證鄧小平的那一句:「現在,有右的東西影響我們,也有左的東西影響我們,但根深蒂固的還是左的東西。 …左的東西在我們黨的歷史上可怕呀!一個好好的東西,一下子就被他搞掉了。右可以葬送社會主義,左也可以葬送社會主義。中國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