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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和香港故事系列(3)我的香港故事

香港人和香港故事系列(3)我的香港故事

文:吳惠娥

我1997年來港,是家族裡的第二代移民。我在潮州家庭長大,是四姊弟中最大的。

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來港後遇上一個又一個的天使,助我一一適應這裡的生活,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子。首先遇上香港社區組織協會(社協)一個社工,她介紹我到她的中心參加英文補習,認識到英文老師和一群同學。英文老師帶我參觀香港大學,讓我認識六四。同學與我同遭降班的待遇,亦因此與我共同轉校跳班。這群同學,有幾個與我相交至今,互相支持。來港初期,遭遇歧視,我曾經感到憤憤不平。因著社協一個實習社工的聯繫,我與朋友們和香港浸會大學一班師生見面,分享新移民在港適應、歧視等問題。席間老師的一句話「你地今日既經歷,會係你地將來成功既資本」鼓勵了我,助我放下被歧視的不憤,努力讀書,向著大學這個目標進發。曾經身處弱勢、遭遇歧視,加上在社協接觸到不同弱勢群體,我在大學選擇了社工系,希望能與弱勢同行。

眾所周知入境政策規定在港住滿七年才可成為永久性居民,社會人士亦以此界線去區分是否香港人。但我記得我未住滿七年,已經覺得自己是一個香港人。因為,我真心擁抱和接納香港自由、廉潔、法治等核心價值,03年沙士的時候,我與大家共同抗炎,七一的時候一起穿著黑衣、頂著酷熱天氣排隊數小時入維園,為何還用居住年份來界定我?

我在香港接受中學、大學、碩士教育,慶幸能透過教育逐步改善我一家的生活。但最最重要的是教育給予我選擇和反思的空間,以及讓我由個人走向社會。大學社工的課程讓我知道社會不公是如何形成的,讓我看見人的價值和尊嚴、看見社會問題與個人和政策的關係、看見改變的可能性,讓我知道生命可以影響生命。人生第一次主動上街,是大學一年級反廿三條遊行。教授以「多一個人走出來,就多一分力量」來回應我的疑問:「走出來有用嗎?」。受到教授啟發,我和同學跟隨師兄、師姊走上街。其後的「七一」五十萬人遊行,我義不容辭走出來。由零三年開始,我就成為遊行的常客,參與不同的社會運動。七一遊行、反對社福界一筆過撥款、反高鐵、李旺陽被自殺事件、反國教集會、香港電視發牌事件、雨傘運動等等,我雖然不是走得最前的一個,但我會參與其中,用我微小的力量去守護這片土地。我上街,父母其實不贊成。他們常認為我上街就會被人認出,然後就回不了大陸。於是,我就用行動,一次又一次來證明他們的擔憂並不是事實。

來港後,六四屠殺是我第一次聽到關於我生長的國家的「壞話」。這個「壞話」為我帶來頗大的震撼,原來我的國家會這樣對待他的子民。但真正切身感受到六四的痛和哀傷,是零九年六四廿週年時。當時透過參與朋友創作的六四舞台劇《 喂,趕住投胎啊!?》,及中英劇團的《五四新青年》劇目,我首次感受到當年學生的愛和痛,明白到我們原來在追求同一個民主的夢想……。自此之後,跟大部分香港人一樣,六四成為我一個不能忘記的痛。由零九年開始,每年的六四,我會和朋友一起,以舞台劇或報哀音等藝術形式,希望喚起更多人對公義、民主理想的關注和追求。

我熱愛香港這片土地,它讓我由個人領域走向公共領域,一同參與創造改變。我由香港人身上明白到,不管改變多麼艱難,只有參與了,改變才有可能出現,希望存在於每個人以不同的形式去參與、改變。

感謝香港人,感謝教導我的大學老師,讓我由課堂和社會運動中得到啟蒙,自豪擁抱公民這個身份,盡自己能力參與公民社會。我的眼界,不再停留於國家層面,而放眼於世界,做世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