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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凱廸回應「菜園村再爆衝突」主題

內容擇自《自由風自由 PHONE》1月24日訪問朱凱廸內容(19:05)

主持:有人說你們貪得無厭、恃寵生驕,請解釋菜園村現在是發生什麼事。

朱凱廸:我們(去年)2月跟政府討論村民的前途可以怎樣,而政府較早前已在立法會表示假如村民希望「有番個屋企」的話,政府是有個農業復耕計劃給他們去做的。我們在2月初時跟政府開會,政府繼續用這政策說明,說「你們希望一起搬、想繼續耕種,這已很聽得很清楚了,不如大家就用這方法去做,我們會找鄉議局幫大家找地,會盡快發牌照給你,令你可以盡快搬得到村,最好在10月中的搬遷期限前做好啦」,政府自己也有個時間表認為這應該是可以做到的,我記得當時曾有報章報導說「買地應該是5月可以成功」的,即是說劉皇發先生是這樣說,所以我們是帶著政府提出來的承諾──時間表是10月中前起好新村、它會盡快發牌照給我們、發叔會幫我們盡快找到地──我們在這些承諾下說「好,我們一起搬,沒有辦法,我們犧牲自己的家園成就這條高鐵」。
之後發生的,是整件事開始拖延,這拖延的出現是村民無法把握的,比如牌照,政府本來說很快很快可以辦妥的,結果是什麼時候發牌照呢?它9月才發牌給我們。

主持:是復耕牌?

朱凱廸:對,復耕牌,即表示可以起屋,9月才發的話──按照政府一開始的拆遷的期限是10月中──只得1個半月,積木都砌唔起啦,係咪?咁當復耕的牌照一遲,遲了這麼多月之後,所有事都似骨牌般倒下去!因為當沒有復耕牌時,即是你沒有建屋的資格,那又怎樣買地呢?你不敢買地,又怎樣規劃呢?
那樣,所有事我們在9月開始又排(工作日程)嘞,地方面可以拿拿聲買,但買地時又出現很多問題,因為當地原居民村的反對、路權問題,令我們12月才買到地。

主持:「買到」即簽了約、給了錢?

朱凱廸:是,地契拿到了,其實在12月買地是很冒險的事。(當時買地)只是因為政府當時說「我要拆你了,要我暫不拆,你要畀出誠意,真係要搬村既誠意」,那我們說「政府,我們的地很多問題,例如條路未解決,我們很驚」,政府說「唉,政府有安排啦,驚咩姐?」鄉議局、發叔又說「唉,你驚咩姐?你先買吧」。
買了之後,就出現現時路權價錢飆升、其他類近勒索的一些條件。

主持:現在是地已在了,但無車路入去,是不是這樣?

朱凱廸:其實是有車路的,但用那路時會不會被人禁止我們呢?(主持:這就是路權問題?) 不錯,現在我們就是面對路權問題,

主持:用這路要付出什麼代價?

朱凱廸:用這路要給500萬,或者要將我們剛買回來的地其中的12,000呎立即轉賣出去,當中包括一個9,000呎的魚塘,這塘我們已規劃作生態池及魚池,另有3,000呎是村口的位置,現時對方想用來作丁屋的停車場。
這兩個要求,我們覺得跟之前發叔說「50萬現金就可以解決」的說法相差太遠了,我們無法接受。加上提出這些要求的人根本是一些不明來歷的人,我不明白發叔或政府(怎)可以覺得這是村民可以接受的,因為既然你不明來歷,A君可以出來,B可以、C也可以出來,那村民可以點算呢?

主持:這幾天你們跟地政、港鐵的人有衝突,令人覺得你們不想走才護村。菜園村的村民是否想盡快走的呢?

朱凱廸:菜園村村民是非常想走的,這是由去年2月已經非常想走的。村民不斷付出心力去討論新村、常去新村看、規劃已做了,村民閒時也會去看看自己規劃了的地,是因為他們看到「雖然我地呢個屋企係擺低左,但係我地有一個更好既屋企,係我地自己去合力諗出黎既,將會帶比我地更加好既生活」,所以大家是很有冀盼地期望新村快些建好的。

主持:但現在走不到是因為新村的路權不知何時辦妥?

朱凱廸:沒錯,所以這是我們怕市民誤解我們的地方,所以今天我們造了個很大的橫額,四個字:「有村即走」,有村便立即走了,這是我們昨天村民大會通過的,這真的是要給市民知道,我們要在這條菜園村抗爭、示威,到底是為了什麼的呢?其實是因為,一、無村,二、後有追兵,那怎能不示威呢?新村又沒有、舊村又沒有,唔通瞓街咩?

主持:你認為可以怎解決這事?你覺得自己解決得到嗎?

朱凱廸:其實我們認為,這事政府可以很容易解決到的,因為在這些新界的村落中,其實政府很多時都會介入去處理一些問題的,比如建路、造渠,很多公務工程,其實在菜園新村旁的兩條原居民村,元崗新村及大窩村,政府現在打算幫他們建新路、建新村公所和新渠,這些也會涉及收地、借路來使用,所以政府在權力上、或者說它可以幫助村民的方法是很多的,只要它願意去做。問題是它現時很不積極,它覺得「點解我要幫你?」每次跟政府開會,我們好像學生見老師,老師問:「喂,你個進度點呀?」好像交論文,「你的地買了沒有?買了要交那個契去影印,給我們核對」,我們買了地,政府有地政署、註冊署,一查便知了,卻好像我們要交功課,每一次就像一個老師── 一個不好的老師──它不會幫你,不會解釋給你聽、不會幫你令你的功課真的可以做到。

主持:你們提出遇到難題,政府有何表示?

朱凱廸:他們的表示是,這是「私人問題」、政府是不會去解決;另一方面,他們又說「收地刻不容緩」,這兩樣同時出現,即係叫我地去死。

主持:昨天有工會開記者會,說有工人未能拆屋而被解僱,似乎保衛菜園村的人打破了工人的飯碗,這指控似乎有點奇怪,你有何回應?

朱凱廸:這指控正顯出政府和港鐵的卑鄙,很明顯人人也知道,村民、工人、保安,大家在這沙塵滾滾的菜園村相遇,根本無仇無怨,脫了制服,大家可能在同一個叉燒檔食緊叉燒飯,是同一個階層的人。現在大家好像穿起了件制服,便好像對立了一般,我們是知道這背後其實正是港鐵想製造出來的假矛盾,他們想製造「嘩,你搞住工人做野,搞到工人、保安員無飯開,或者保安員頭暈身臖」,你見到他們由1月開始轉了用這策略,這些策略背後的,其實又是那幾個支取10多萬元一個月的公關(人員)。

在現場,其實我們很明白這種處境,所以每天在工地,我們示威、怎樣也好,我們跟工人、保安說早晨,每天都要解釋我們真的很想走,我們不是想跟你對立,我們是逼不得已的,所以最重要是大家保護自己,大家保護大家的身體,我們又保護自己、工人又保護自己、又要保護村民、保安。很多時走過去我站在他要圍板的前面,我跟師傅說「師傅對不起,我阻住你」,師傅說「明白了,你們也是要爭取一個好的屋企吧,我們明白,但現在沒有辦法,我們大家將就,不要大力」。但這些是最前線的工人,他們最近找了些尼泊爾的工人來,尼泊爾工人說「本地工人不想來菜園村做了,所以尼泊爾人來了」,我們有些尼泊爾的朋友去探他們,他們說「我們尼泊爾又是面對很多這些收地問題,我們也是農民,很明白菜園村村民的心理,但大家也是為開飯所以無辦法」,他們說「其實我們是有人工(薪金)的,雖然當天的工作未必能做到,但那天一上班便有人工了,所以沒關係,不會令我無飯開,你們不用覺得太難為情」。

另附:曾先生回應(19:35)

曾先生:去年高鐵開始,我已關注(菜園村)這事,除了鏡頭背後的一些八十後的青少年會較關注外,也有一群像我們七十後、六十後的人會常常入村及去了解。我想說說一些市民的誤解,大部分朱凱廸剛才已說了,如9月時政府才批出復耕牌照給他們,到了11月左右便說要拆村,希望市民能用普通常識判斷,在短短一個半月是不可能復建他們的村的,其實原則上菜園村的村民已肯離開自己的家園,這本身已是很大的讓步,這個多月不斷滋擾村民、逼他們拆村,其實他們在農田、住屋方面已無退路,如果你已有另一間屋,可暫先過搬去,現在沒有。

我想說,一般人跟農民的分別是,城市人可能賣了屋,用那些錢去另買一間,但以農民來說,他們的生計就全在田地上,是以他們視之為「恆產」,而不會是一種「物業」,一般城市人對鄉村人的誤解是「為什麼我已給你錢,你仍不走?」
況且,客觀上也沒有足夠時間給他們離開,而最諷刺的是──我常入村看,也建議市民可以入去看看──其實村內已被政府弄得頹垣敗瓦,卻仍有幾十戶人在村內居住,它用的是叫「焦土政策」,將你在住的地方,即使是你屋的隔壁已拆至頹垣敗瓦、把你的田毀滅淨盡,你會見到有些農作物是仍未收割的,一個推土機完全剷去。

我希望普通市民用良心去判斷,呢啲嘢係公唔公道。農民的生計就是在田上,正如一個畫家,你把她的手廢掉,是很不公道的事。所以我呼籲香港市民,假如你對菜園村的村民有誤解的,不妨親身去看看,跟村民談談,了解他們的情況,甚至你見到菜園村附近有很多告示板,其實他們現在是很渴望搬去新村的。有些告示板,是一些義務的人去協助他們做規劃,連模型也放好在那兒了,但整個政府袖手旁觀,還要落井下石。

我也想不明白,(政府不去幫忙)是矛盾的,新村那邊一條150米的路而已,為何可以有一班人,像收過路費似的要500萬,由幾十萬去到500萬,這當中究竟發生什麼事呢?政府本身的角色是幹什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