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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學家的日常:淺談湯瑪斯﹒曼及非政治生活

犯罪學家的日常:淺談湯瑪斯﹒曼及非政治生活

湯瑪斯﹒曼 (Thomas Mann),生於德國,1929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一生經歷兩次世界大戰。在今天的香港語或泛華語世界,大家未必聽過這個名字,然而在當時的歐洲,他可是一名灸手可熱的作家。在巴黎的舊書店接觸他的作品,硬皮面的一本,《威尼斯之死》與其他一些故事的合集。當時翻了翻,感到有點興趣,連同其他好些舊裝硬皮書一同帶回家。那個名字當然跟《威尼斯商人》有點相似,心裡馬上響起:「If you prick us do we not bleed? If you tickle us do we not laugh? If you poison us do we not die? And if you wrong us shall we not revenge?」

湯瑪斯﹒曼年輕時從事辦公室工作,感到乏味,偷偷寫作,令人聯想同期的愛因斯坦在郵局思考物理的日子。從事第二職業充分顯示其人的志趣。不久之後,他出版了第一本小說《布登勃洛克家族》,就是這本著作為他帶來諾貝爾文學獎。雖然他一戰時支持戰爭,但二戰時反對納粹「單純幼稚」的思想。他後來說「我在哪裏,哪裏就是德國」,便被師從錢穆的中國史學家余英時引用成「我在哪裏,哪裏就是中國」。因為美國五十年代日益盛行的麥卡非主義,所以他又將隨之而行的德國帶到瑞士。以今日的標準看來,頗不同於「身土不二」的精神,卻是重大戰爭時的人們 —— 尤其帶有技藝和資本的中產 —— 流徙的真實寫照,也是當時知識階層如愛因斯坦的類似遭遇。人在流離、反抗、本業中,身份角色也在經歷同樣的改變。(不得不提,《威尼斯之死》中描繪的對同性美少年的愛也是一種反抗。)

在一戰期間寫成的《一個非政治者的反思》(Reflections of an Unpolitical Man)中,他詳細地說明自己對民主、民族的想法:

「在我看來有人證明到有時候『政治』對事情完全行不通;這變相是一種證明,事情也可以無『政治』地進行……文人跟政治之別包括文化與文明之間、靈魂與社會之間、自由與投票權之間、藝術與文學之間。德國傳統是前者,不是後者。」
((i)t seems to me one has the proof in hand that at times things do not work at all with “politics”; and this is turn is a sort of proof that things can also work in the end without “politic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intellect and politics includes that of culture and civilization, of soul and society, of freedom and voting rights, of art and literature; and German tradition is culture, soul, freedom, art, and not civilization, society, voting rights, and literature.)

對湯瑪斯﹒曼而言,「文人非政治」(Intellect is not politics)的主張,不是我們常聽的「我不談政治」,而是出於德國文代的傳統,它認為英法民主對德國不適用。某程度上,這也部份解釋了他對納粹黨透過文宣及民主投票迅速獲得支持的憂慮,也是源自這種想法。要了解他完整的非政治想法,似乎須透過他的其他一系列文學作品;關於他「非政治」的想法,卻要回歸他對民主的隱憂,以及相比民主前時代的當地社會運行依靠的價值及方式。這不可能簡單地應用於文化被摧毀再重造的國度(我們都會同意在那邊更常見的是湯瑪斯﹒曼所指的「文學(literature)」而非「藝術(art)」),也不一定可用於相對地歷史輕盈而文化混合的香港,卻提供有趣的思考角度:政治跟生活當真/怎樣/應該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