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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單仲偕:共產黨都益咗你廿年,只係宜家先見到晒個真正面目

【專訪】單仲偕:共產黨都益咗你廿年,只係宜家先見到晒個真正面目

【獨媒報導】「今時今日,坐監都唔係咩大事啦,我又唔係第一個,亦唔會係最後一個。我哋呢啲年紀大,都唔需要諗將來、前唔前途,只係見到啲細蚊仔先煎熬。」

前年十一遊行案,民主黨葵青區議會主席單仲偕承認控罪,被判入獄14個月,緩刑2年。這名民主老兵從政三十六年來首次罪成。頭上白髮斑斑的單仲偕,在判刑前接受獨媒訪問時,表明坦然面對。他嘲道,自我安慰能力很強,「共產黨都益咗你廿年囉,只係宜家先見到晒個真正面目啫。共產黨係好有耐性,搞西藏搞新疆係講緊一代人嘅時間,大家要有心理準備。香港人頂住,好好保護自己。」

痛惜47人 設苦難專員支援黨友

「你話要找數咪找數囉,我呢啲起碼見到個隧道出口係幾耐,但你睇吓嗰四十幾個⋯⋯。」說的是初選47人案,同屬民主黨的胡志偉、尹兆堅、林卓廷和趙家賢正被還柙。單仲偕曾到獄中探望他們,在等候期間,遇上新民主同盟的任啟邦。單仲偕自言,還心痛鍾錦麟多一點,「佢啲細路畢竟仲好細⋯⋯。」

作為民主黨司庫,單仲偕自詡設立了「苦難專員」一職,全力支援在囚黨友和家人。「講得唔好聽,幫人一下唔覺意幫埋自己呢。」他透露,民主黨早前出售了一個工貿大廈單位,籌得近900萬元為黨員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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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仲偕是典型香港仔,葵涌邨徒置區長大,考入港大主修植物學,副修計算機學系,1982年畢業後去了匯豐銀行做資訊科技,薪高糧準做了29年。

大學交流團認識李永達 區議會成從政起點

從政全因在1979年認識了李永達,那年聖誕節,唸大一的單仲偕報名參加交流團,前赴北京清華大學、北京大學,「重新認識中國」,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和李永達是交流團的副團長。

同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港督麥理浩到北京商討香港的前途問題。那次交流團後,單仲偕和李永達成了難兄難弟,後者在畢業後搞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又喚單仲偕加入。

在1982年3月,香港舉行首屆區議會選舉,單仲偕亦在那年畢業,加入匯豐銀行工作。他豪氣地說,「我咁多年打過一份工之嘛」。三年後,李永達喚他,「唔好淨係研究啦,你都參選吧」,又找來梁耀忠、黃耀聰和李志輝等組成「葵青七子」參選,這是單仲偕從政的起點。

從政生涯一帆風順,1994年首次出任葵青區議會主席,1995成為立法局議員,三年後即主權移交後的首次立法會選舉,李永達和何俊仁、黃偉賢均有意參選新界西;單仲偕遂提出轉戰資訊科技界,同樣一擊即中。

兩度出任葵青區會主席 批「宜家做區議會,都痴線」

1994年至1999年及2020年起兩度出任葵青區議會主席,前後相隔二十年,這是前無古人,相信亦後無來者。單仲偕其實在讀書時已研究區議會,可算是地區行政的祖師爺。葵青區成為民主派的得票重鎮,單仲偕同樣功不可沒。

「我當時做主席,係可以連繫到成個區,活動、運動又好,溝通都可以好咗好多,係真係做到嘢,真係爭取到嘢。嗰時有地政問題,處長親自嚟見我。嗰幾年搞地區嘢,我無往而不利,我可以講係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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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0歲的單仲偕,五年前金盤洗手,交棒予許智峯,講明不再從政。老兵不死,前年區議會選舉,單仲偕再作馮婦,在葵青「華麗」擊敗自1991年起勝出該區、前民主黨黨友黃耀聰。他嘲諷對方是百搭人,笑言「搵食啫呢啲人,想等我香咗咪搏多次囉。By the way,我諗我哋唔係朋友啦。」

區議員辦事處位於麗瑤邨樂瑤樓,旁邊互委會的壁報板上,還貼著黃耀聰的海報。步出辦事處,抬頭一望,便是居住多年的華景山莊。在辦事處內,沒有區議會主席應有的派頭,連那些互委會敬贈的錦旗、牌匾,通通都沒有。單仲偕想了想說,「都係借返嚟,唔洗咁鋪張吧。」

「宜家做區議會,都痴線,餐餐都同我講61A(編按:違反《區議會條例》第61A條就職能的規定)。(官員)鍾意答就答,唔答就唔答。唉,我同你講呀,無咗對官員嘅制衡,問題遲啲就會浮現。」

轟「愛國者治港」摧毀《聯合聲明》

8.18流水式集會判刑當日,單仲偕一直伴隨李柱銘出入法院。在中午休庭時,陳健民載了他們到單仲偕位於華景山莊的家中吃午飯,陳健民喚他要做好入獄前的準備。單仲偕估計,自己的刑期最長為一年,他將坐牢當作悠長假期,早已配好在獄中配戴的膠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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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流水式集會判刑當日,單仲偕一直伴隨李柱銘出入法院。

訪問當日,民主黨前主席胡志偉獲法庭批准外出奔父喪,前一日則是去年六四集會,24人被控非法集結,同為區議員的岑敖暉、袁嘉蔚和梁凱晴認罪判刑入獄4至6個月,他們均被褫奪區議員資格。

單仲偕笑言,議席對他來說不是顧慮,「你搞清楚,唔做唔係我損失。你經驗豐富,服務嘅質素都唔同。我2016年退咗休㗎啦,前年話要全取區議會,我咪選囉。」

人大常委通過「完善」選舉制度,愛國者治港成為「理所當然」。單仲偕帶點不屑地說,「咪無咗《中英聯合聲明》、無咗『港人治港,高度自治』囉,『愛國者治港』就係唔係『一國兩制』。」「有生之年都唔會有民主,共產黨根本唔信民主,佢無民主,點解要俾你?」

「我從政初衷就係因為『港人治港』嘛,嗰個年代,一係好似林鄭考AO,一係做民意代表。」單仲偕又補上一句,「同做官比,咁梗係做議員啦。」

民主派三十年一事無成?促認清中共真面目

立法會從此可能再沒民主派,新政制下的「直選」議席只剩下20席,參選更須尋求五大界別的選委支持,政制一下子倒車至八十年代。傳統民主派不時遭批評,三十年來一事無成,單仲偕聽到問題後,先是面色一沉,再反問,「你知唔知你對手係邊個?佢有幾多實力,你有幾多實力?」

他強調,民主派毋須否認或承認一事無成,「如果你覺得我哋一事無成,你做俾我哋睇,做到咪叻囉,我跟你㖭。」單仲偕建議港人熟讀《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延安整風運動的來龍去脈》,「你唔打爆佢,佢唔打爆你,可能呢個走樣變形嘅一國兩制,可以維持多十五至二十年嘅。即係冇普選,返番去17、18年嗰種市民唔多參與嘅政治氣候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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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年前曾「移民」澳洲 預計十分一港人移民

單仲偕是老派的人,他會邊說邊在信封上寫字,又會圈住寫過的字,拍照時又一定要著上西裝褸,「你等等我,我要著返件披。」政權秋後算賬,再也容不下老派的人,民主派元老便被一網打盡。在上庭前一星期,李永達便做東道主請食飯,民主黨的六十後都有出席,包括同案被告楊森、何俊仁。

「陳佐洱話香港係一本好難讀嘅書,宜家處理港澳事務後生嗰代覺得,難讀咪唔好讀囉,自己寫過囉,宜家就係咁㗎啦。」這是無奈的憤怒,更是老兵的咆哮。

港澳辦副主任張曉明早前表示,香港將會實現在大亂之後,必有大治。然而,移民成為港人前路的選擇題。對於移民,單仲偕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他1988年用了400元搞了個澳洲簽證,但7日後便急急回港,「養得起自己,養唔起阿爸阿媽,咪唔走囉。」

他慨嘆移民其實是「貧賤不能移」,但預計將有十份一港人、約70萬人,在未來5年內移民英國、加拿大和澳洲等地。

從政遺憾未能繼續「搵位傾」 料最壞尚未到來

2019年的農曆新年前後,有三批內地官員和單仲偕見面。單仲偕當時反映,必須叫停《逃犯條例》,不然將會爆大鑊,「我話你2019年區選會輸得仲慘過2003年,輸到唔夠一半。」對方明確回應表示,「做唔到」。

果然,反送中一發不可收拾,導致200萬人上街,自六月後幾乎每周皆有舉行遊行集會。單仲偕表示「所有合法遊行都有去」,他七月初和太太去馬爾代夫潛水,在水中展示了 Free Hong Kong 的旗幟。10.1遊行當日,單仲偕便對同案被告何俊仁說「我哋要找數㗎」,「嗯,證明我啲預視能力都幾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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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10.1遊行當日

「如果阿爺肯繼續傾,柔啲柔啲咁搵位傾,可能避過佔中,避過埋反送中。」單仲偕說,這是他從政的遺憾之一,重申一直都相信「有得傾一定好過無得傾」。他垂下頭,再轉了兩下手上的原子筆說。

遭還柙當日,多名葵青區議員在區域法院外為單仲偕送車。在訪問中,單仲偕對香港的前路有點悲觀,他預期香港最差的情況尚未來臨。「鎮壓式管治令到港人唞唔到氣,我唔知道係咪絕望,但最差嘅時候一定未到,因為中共仲要搞台灣。搞完區議員宣誓仲要搞公務員、新聞界、教育。我肯定,最差時間仲未到,要做好心理同生理準備,大家加油守住吧。」

記者:麥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