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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大學保衛戰(中)——新常態下的學生運動,新常態下的打壓

總結大學保衛戰(中)——新常態下的學生運動,新常態下的打壓

其實不用沙盤,也不用以上「阿媽係女人式」的回顧,我們也能夠推演出打壓只會愈趨愈烈。可是這場暴風雨還能肆虐到一個什麼程度?我們還能夠如何未雨綢繆?我們繼續看下去。

這場「流水革命」當然不是學生運動,因為它已經是一場任誰也無法獨善其身的全民運動。不過無論是學生所參加的運動還是學生運動,在未來恐怕空間都只會越來越小。

反抗力量面對的不單單再是傳統意義上的文攻武嚇,一齣齣有如《無間道》般的精彩諜戰很有可能會在現實世界中每日放映。要把傳統的校園異議聲音連根拔起,其實也恐怕不需要「又拉又鎖」。因為港共政權只需要略施權謀,大專學界的異議聲音就足以在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特區政府的確說過國安法不設追朔期,可是獨裁政府說的話又有多少能當真?不過話說回來也可能真的「唔洗用劍」,因為特區政府只需要繼續沿用殖民地年代留下來的公安惡法就能夠法辦一切異議組織。

截至2020年,除了少數院校學生會基於歷史脈絡因素未有向特區政府註冊外,絕大部分的大專院校學生會均是香港法例所容許的合法社團。但正如鯨魚不是魚,香港人也不太被當作是人,別以為叫「合法」就可以像秦始皇一樣「萬歲千歲都會依你意願來營造」。的確,成為註冊社團在法律上可享有很多好處,但從另一個角度去看,一切合法團體其實都被政府「揸住春袋」。

既然要當上合法社團,自然就要守法。但《社團條例》的第八條第一項就提到:「如(a)社團事務主任合理地相信禁止任何社團或分支機構的運作或繼續運作,是維護國家安全或公共安全、公共秩序或保護他人的權利和自由所需要者;或(b)該社團或該分支機構是政治性團體,並與外國政治性組織或台灣政治性組織有聯繫,社團事務主任可建議保安局局長作出命令,禁止該社團或該分支機構運作或繼續運作。」

話說起來動聽,但怎樣才叫威脅國家安全和擾亂公眾秩序呢?什麼又是「合理地相信」?說穿了,只要警務處認定你的組織「威脅國家安全」、又或者「勾結外國勢力」,警務處大可以根據法律沒收社團所有財產及把非法社團的成員及幹事判監。

回想看看香港民族黨一案:試問在近年有哪一家院校學生會沒有提倡過「香港獨立」,從未「威脅」過國家安全?哪一家學生會又沒有去從事「民間外交」,「勾結外國勢力」?可能在不久後的某月某日,警務處就會引據民族黨案,把所有學生會列為非法社團,勒令這些社團悉數解散。而基本上除了少數學生會(其實也好像只有港大有),各院校學生會均沒有持有任何實質的物業單位。亦即意味著,一旦「皇軍」要求解散學生會,各家大學就會把鑰匙呈上,好讓政權「拉人封艇」(不論是主動或是被迫)。屆時學生會多年基業,一瞬即逝。

即使一切的校園反抗力量到最後還沒有走上「被解散」一途,我們也要做好「顛沛流離」的心理準備。香港政府從來都像個心理不平衡的直升機家長:它不想你有的,它會設法使你失去;奪不走的,它會嘗試扭曲和控制,總之就是絕不讓你好過。在未來,「對家」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去滲透不同的學生組織;即使不成功,它亦會千方百計的試圖去矮化和削弱我們的力量。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新聞,因為早在雨傘運動以前,中共就一直嘗試干預大專院校學生會的選舉。講的不單是動員NDS群起投票,而是安插親信進入內閣:我沒有要冤枉誰是「鬼」,但例如在第45屆的嶺南大學學生會選舉,就被揭發當時的候選會長竟是共青團成員,最終要內閣其他成員揭發並呼籲同學杯葛投票,才成功拉倒選舉;而港大學生會選舉在15及19年均傳出過有紅底人士從中作梗,被譏為「中立黨」的落選內閣「蒼傲」就是「對家滲透」最好的力證。

要摧毀學生組織,單靠滲透可能不夠徹底,因此對家也已經擬好週詳的策略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就正當同學仍然沉醉於「食花生」、「私怨」、「匿名app互片」之中,各家大學已經悄悄地推出不同的政策去削弱學生組織在大學裏的權力。例如嶺南已經通過上文提到的「辱校罪」、樹仁大學也在2018年曾經嘗試收回學生會室、浸大和理大也已經透過校內紀律聆訊的方式清算同學、多間大學的學生媒體亦被大學點名批評「不盡不實中傷學校」,將向涉事同學追究......我們一邊被不同的「花生」分散注意力,一邊卻被逐步「陰乾」屬於自己的一切,雖說只有某些幾近弱智的KOL才會說動不動說人中計,但其實或許我們都真的墮進了某個巨大的圈套。

有關「圈套」,其實還有一些補充。雖然在第一部分我們提到大學不是運動的主戰場,但這也不代表大學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別以為「分化」和「喬裝」只有在街頭戰線上發生,其實在校園內這些陰謀詭計可能你也並不陌生。例如對學運界一直就有「職業學生」一說,意思就是政權或者校方往往會籠絡一些學生為自己通風報信,利用學生容易取得學生信任去洞悉一些學運領袖或者校內反抗勢力的底蘊。有說早在港英年代政治部已經會透過這些「喬裝學生」在各大專院校建立情報網,當然此刻我們無人能夠拿出證據實證,但當中事情也不是全無憑據。例如,我曾經就在學校職員口中聽過不少有關於校內不同學生組織的壞話。筆者以前也算「上過SU」,還記得那是當選不久,正值「上下莊」交接的時候,也許新舊人不和已是公開的秘密,我和我的「莊員」與校方會談時就一直聽到有關上莊或者其他學生組織的壞話。當時可能也被情緒牽著走,暗自也認同校方的某些判斷。但如今看來,校方說的話也許是有意為之。

落莊後我也曾經參與過另一個名為「勞工關注組」的校內異議組織。雖然大家一般理解組織所關注的議題比較「去政治化」,但我們也曾在為校園的工友維權期間遭到許多不平等待遇。例如一次,我們希望向另一個學生組織借用他們的會室以舉辦活動,但校方居然親自致電另一組織的領頭人,命令他不得出借場地給我們,否則學校將會回收他們的會室,以致最終另一學生土地在壓力之下未有出借場地予我們。

詳情大家可以自行Google,《香港獨立媒體網》亦有詳盡的報道。但重提舊事不是要責令同學不夠勇敢,而是希望指出「分化」和「要脅」正是「對家」常用的技倆。

一直以來,大學高層都是透過「硬橋硬馬」的方式鎮壓異己,例如實行不同的惡法和禁令以限制學生權力(如辱校罪,收回民主牆事件)、直接向同學發律師信使其噤聲、甚或動用校內紀律聆訊以懲治學生。但上述例子正正亦告訴各位,在我方行動不斷升級之時,對家的手段亦不斷進化。將來有意繼續參加不同校園組織的同學切記小心,因為校方真的不是我們的朋友,同學也不一定和我們同行。

在未來,大學必然會繼續以不同冠冕堂皇的行政理由去干預學生組織在校園內的運作;試探、分化、收編也只會越演越烈。同學們記緊要做好心理預備,因為打壓可能就發生在每個細節中,前路會寸步難行,但「露營必須酒」。

看到這裏你可能會問:有沒有一個可能性是學生會既不會被推倒,也不會被全盤赤化和滲透呢?答案是有的,而且還有兩個可能性。

第一個可能性很簡單。就是倘若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各院校學生會的力量不斷自我萎縮,虛弱得就連「對家」也覺得收拾起來只會白費功夫,那時候學生會便能「逃」過一劫。而第二個可能性則稍為複雜一點,那就是當一時之間「對家」覺得難以攻陷校園戰線,但又感到並非全無勝算時,「對家」自然便會改變策略,希望以「和理非之道」不戰而屈人之兵。

所謂的「和理非手段」,指的就是重啟「學協」或者創立「學協2.0」。你可能會說:「學協?學聯我就識!人起朵你起朵!」。00後可能對學協不太認識,其實學協的由來就是中國當局為了回應「日漸失控」的香港學運,因為其實有相當一段時間,學聯是相當親中的學生團體。但在經過八九民運後,國粹派的學生領袖亦紛紛丟掉對民主中國的幻想,中國政府當時為了繼續鞏固中國對香港年輕一代的影響力,便成立「老翻學聯」,亦即剛剛提到的學協。

儘管學聯已經不復當年勇,但各家院校學生會仍然在校園內發揮一定的影響力。為了杜漸防微,籠絡人心,港共當局很有可能會利用很多的軟性包裝建立新的「學協」或者學生會,如提供更加多專屬購物折扣,多元的海外交流機會和實習機會。當然我們也可以抱著「食窮民建聯」的心態去享用這些會員福利和看待這些「A貨」,但如果我們不去杯葛,也恐怕只會增添「A貨」的合法性。畢竟越來越多大學已經借故取消代學生會向同學收取學生會費的傳統,隨著越來越少人不主動交會費,「變相退會」,狸貓要取代太子也不是毫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