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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星運動筆記(一)﹕“You can’t fight the world alone”

天星一役,讓我有機會把這幾年思考的一些問題結晶,並取得答案﹕

唸社會學時,同學間經常討論的一個問題是﹕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關係。

唸哲學時,除了以上的問題,還多了一個﹕離群沉思,還是投入實踐?

馬思克說﹕哲學的關鍵不是認識這個世界,而是改變這個世界。

但這幾年的經驗卻告訴我﹕一、我們必須在群體中產生對世界的新的認知;二、我們必須在實踐中產生對世界的新的認知。

阿楚那边讀到Chomsky的話﹕

* I’m helping people develop intellectual self-defense… I don’t mean go to school, because you’re not going to get it there… It means that you have to develop an independent mind, and work on it. That’s extremely hard to do alone… The beauty of our system is that it isolates everybody. Each person is sitting alone in front of the tube. It’s very hard to have ideas or thoughts under those circumstances. You can’t fight the world alone. Some people can, but it’s pretty rare. The way to do it is through organization.

這剛好引証了我第一點的想法。現代的管理主義系統最利害的地方,正正在於把原本可以(透過社區、情感、價值、行動) 有機地連結在一起的個體變成可被管理與控制的孤立個體(我認為這也是不斷強調示威者只是一小撮鬧事者的人的基本認知結構的其中一個可能根源)。每一個個體的力量以至對這世界的認知都是有限的,所以要充權要對這世界有整體的認知要為自己的未來改變這世界,就必須回到或建構有機的群體。

至於第二點,我會想到法國哲學家巴廸奥(Badiou)的想法﹕人的主體性(自我覺醒、自主、自決)並不是自有永有的,而事件往往是主體性誕生的契機。但主體性往往會隨著事過境遷、日常生活秩序回復,或新的秩序離被建立,而漸漸消隱。所以,離群沉思並不會讓你真正產生對世界以至自我的新的認知,因為你仍然是既有的意識形態國家機器的一部分﹕你的自我感覺自然良好,因為既有的觀念、意識形態以至權力結構並沒有被挑戰與打破。真理在多元、異質甚至矛盾重重的世界之中,只有迎向與投入世界,跟迎面而來的事件碰撞,才有可能真正認知以至改變這世界。

事件在現實世界中打開了缺口,讓我們有機會能夠(暫時)離開習以為常、日復日地循環的日常認知與生活世界,產生對於世界以至自我的新的認知,讓行動主體性得以誕生,在自我覺醒、自主、自決中尋找新的可能性。正如早前楊陽所言﹕" I believe everyone has a little shell/cage/ pigeon hole that is waiting to be stepped out of. After one step,another shell will be formed, without one’s knowing."與此同時,新的主體性也需要新的語言,例如scmp今次已開始用activist命名這次行動的參與者,而不再僅僅是"示威者"。當新的語言誕生,既有的語言秩序便不再一樣了。

「理論vs.實踐」、「離群沉思vs.投入實踐」說到底只是一些假的、讓自我感到安全的二元對立,而我在這場運動看到的,是新一輪香港主體性誕生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