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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教日月換新天」

編按:

香港過去二十年的政治道路,可以稱之為 "激進理想主義"?可以和六十年代大型 社會運動相提並論?如此不倫不類的比附,恐怕只是為 "右翼中產" 的路線抬頭製造聲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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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進理想主義冒起──抗爭示威──社會失序──中產階級反彈──保守主義抬頭。這是歐洲和美國六、七十年代社會與政治嬗變的過程,香港人今天設身處地看歐美走過的這條路,應是似曾相識了。

六十年代的美歐亞三大洲,學生運動及大型社會運動此起彼落。1968年,反越戰示威在美國達到最高潮,四月,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學生佔領教學樓及主圖書館;一周之後,警方強攻奪回五幢大樓,拘捕 700名學生。到今天,哥大新鮮人幾乎無一不到校門大草坪對面的主圖書館,憶懷當年爬鉛水渠攻進校長室一役。同年同月,主張非暴力的馬丁路德金牧師被殺,美國社會矛盾迅速惡化。1968也是法國學生運動的年頭,巴黎香榭麗舍大道一變而成示威大道,學生組織與工人扭合成一股強大力量,全國百萬人大罷工,佔領工廠,學運最後發展成全民性質的反抗運動。當然,這就更不要說當時正處於「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全世界人民階級鬥爭聖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了。

這些大型運動當然有其社會意義和價值,確實也滌蕩了整整一代人的心靈。不過,歐美的經驗是,大規模社會運動衝擊了中產階級利益,最終令保守力量找到落腳處。以美國來說,六、七十年代的激進理想主義,以及其後衍生的平權運動 ( affirmative action ),觸動了白人保守主義者的神經。最意想不到的是,激進理想主義的飊升,累及溫和自由主義因為排他效應而大為削弱,形成左右兩派硬碰硬的終極局面:長期憤懣的白人中產階級反彈、民主黨籍的總統卡特連番政策失誤,為自由主義的棺材打進最後一根釘,更為列根──布殊保守主義敞開了大門。法國左派的情况比美國更悲慘,戴高樂面對左翼學生工人的挑戰,發表公開講話呼籲保守派反撲,最後是軍隊出動,力挽第五共和於既倒,左派痛失了一個寶貴機會。

香港近二十年的政治道路和美國這三十年的幾乎不謀而合---要求有更多民主的訴求,在經濟強盛的年代、在疑共恐共的日子是有巿場的;加上八九民運的道德高地效應,九十年代以降的一段頗長時期,民主派斬旗拔寨,好不風光。然而金融風暴過後,社會上的要求不僅是要有好看的(民主發展),還要有好吃的(經濟實利),「七一」遊行甫結束,中央政府出手派糖,民主派手上沒有國家機器,缺了「好吃的」這一 環;民主派的社會/政治政策也因為過於左傾而引起沉默大多數的中產階級反彈,終於令連「好看的」這另一環也在人大釋法一役中全軍覆沒。

到了上星期,中央駐港大員不避嫌提出第三屆特首人選應如何如何,客觀上說明「形勢大定」,也不怕人「說三道四」了。中央及香港的保守力量經一年半來的各種努力,最後在民主派長期獨領風騷的香港「敢教日月換新天」,全面進駐。時維2004年,距歐美左翼學運覆沒三十六年。

杜偉
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