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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兆祥:第四路線:超越左右

貝理雅二度連任,成為英國工黨百年歷史上最成功的領袖。這次五月大選工黨輕易取勝,再度佔駐唐寧街十號,固然是由於對手保守黨潰不成軍,更重要的理由,恐怕還是貝氏的背景與策略:他是第一位領導工黨的中產分子,奪權後還刻意與工黨保持距離,穩抓一條自創的「新工黨」路線,不左不右,亦左亦右。

過去十年歷史證明,這樣一條就意識形態而言兩面不討好的路線,令沉淪了好一段日子的工黨鹹魚翻生,深受英國選民擁戴。

這條稱為「第三路線」的新工黨路線一方面實踐了多個具體的社會公義平等理想,包括最低工資、大增醫療教育開支、加稅等(這些相信已經成為「不歸之路」,日後誰執政都不容易走回頭),另一方面卻支持市場經濟規律、經濟全球化、擁護資本家利益、削減政府對經濟的操控干預,甚至罔顧國際公義與生態公義(不惜做美國白宮的走狗參加攻打伊拉克)。

作為一個但求掌權主政風光體面的政客,上述路線的設計與推行果然精采絕倫,貝理雅求仁得仁,成就毋庸否定,可是如果大家要問:

‧這種新工黨的政治哲學及其帶出的社會發展,對國家是禍是福?

‧工黨繼續執政奉行此路線,前途是吉是凶?

‧任何政府在任何國家推行這種路線的政策,對全人類是好事還是壞事?

有識之士講良心話,以上三問的答案應該都是否定的,道理很簡單:這種眼前討好選民(尤其是中產階級)的路線注定短視,不出三幾年即將問題多多、無以為繼(此所以貝理雅勝了大選居然難掩愁容,自知首相寶座即將不保,而繼任者勢必大刀闊斧修訂路線來補他搞出來的大鑊),而且這樣下去的一個英國只會製造地球上更多生態與經濟災難,受國際社會排斥鄙視。英國自由主義信徒不少,他們的影響力不容忽視。

七十年代末西方多個國家綠黨崛興,提倡「We are neither right nor left. We are in front.」(「我們非左非右,而是領前」。)意思大概是既反對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又反對當時東歐集團式的國家規劃經濟,綠色人士主張萬事以地球眾生福祉為首要考慮,社會政策的總方向是平等(包括國內階級間與國際民族間消除剝削)與慈悲(和平共處停止使用暴力,包括各種侵略)。

英國政治發展到了今天,似乎戴卓爾貝理雅一先一後解決了左右路線的表面矛盾(極左極右思想早已再沒有市場),目前來到另一個十字路口,有危正是有機,條件成熟等待下一個超越的躍升:在新工黨的第三路線那個基礎上,加入生態公義與慈悲的整全綠色成份,成為真正可持續發展的第四路線。

如果誰以為是奢望,就是宣判人類文明的死刑。英國會有這樣的造化嗎?中華民族呢?

周兆祥

蘋果日報    
2005-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