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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界共同體之重要性

先旨聲明,我在退聯保聯上沒有特定立場。原因是我不認為學聯這個體制必然是好或壞。而其好壞的決定因素,不因退或保而有有重大更動。我想說明的,是學界共同體的重要性。學聯曾經是這個共同體的現實體制,如今已算瓦解。但無論是否有學聯,學界共同體,對往後抗爭仍是不可或缺。

如今,許多人討論學聯,皆在其作用上,更明確是在雨傘運動的功過上。我聽過最多保聯的講法,多為「無功都有勞」,「在抗爭上起關鍵作用」。而退聯派,一般是在講學聯的合法性、代表性問題,當然也有功過問題。

我很坦白的說,如果運動成功,沒有人會發現學聯有合法性問題。但既然不成功,自然要問責,這是天經地義,絕對正當的。一問之下發現問不到,自然要由攻擊人轉而攻擊體制。這有非理性,但亦很理性的部份。即是說,情緒是問責(要人頭落地),但事實上體制不是人,負不了責,所以合理的情緒是檢討而不是問責,堅持用問責對組織,是非理性;但很理性的是既然找不到負責人,就要向組織方面走 ,只是因為帶錯了情緒,於是變成瓦解組織的力量(人頭落地),而不是建立組織。當然有人說不破不立,但由退聯派的論述強調「獨立非組織,沒有後台」作為宣傳,就知道整個群眾的情緒是要求人頭,而不是建立。關鍵的差異是建立有綱領有組織,要人頭就是一哄而散。

然則保聯派又是否有建立的綱領?很可惜,也是沒有。個人判斷是保聯派沒有足夠的政治理念去回應並扭轉群眾具正當性的情緒。這其中有學聯既有的歷史限制,但更根本是泛民組織並社運某些意識形態盲點所致。(真正的問題,將要另文處理,本文先論學聯並學界。)

我們應該從頭問,為什麼要有學聯?為什麼要有學生會?每隔幾年,就有學生提出,學生會的當然會員制有問題,要求改革,變成自由入會。這種論者,實在愚蠢至極!為什麼?因為他們完全不明白學生會的政治性。學生會會員身份,就有如公民身份。有人會說公民可以自由退出的嗎?可以,就是移民,但沒有人會想放棄公民權利。學生會會員,與興趣小組,學會的意義不同。它有一個莊嚴的前提,就是一家大學的學生,本身就是政治共同體,是一個自主自決的political body。大學不是學店,而是一群自主自決的知識人。大學的運作,理念,對世界的意義,不是由創校先賢說了算,而是體認在每一個在學的學生身上。這個學生共同體,必須由所有知識人組成。因為學生、知識人的特殊身份,構成了大學對一個社會的前瞻意義。當然,絕大部份時間,社會、大學對這些崇高理念是蒙昧不覺。但當社會遇到極大矛盾與困難,大學生、知識人自然會發揮影響力。這不是任何人的意欲使然,而是整個社會的文化、社會資本分配的結果。學生、教授,就是有光環。

光環不獨有道德意義,亦是實質的政治力量。中外幾多歷史變革由大學開始,並不是偶然。而是大學生、知識人本有的「勢」。就算是庸俗反智如香港,這種勢還是可以轉化成強大的政治能量。學生會的當然會員制,就是對應這個共同體的勢。這種力量不是個別魅力(學生)領袖所創造,而是反過來,因這種勢而容易產生出魅力領袖。

過去大學生慣了吃喝玩樂,當然不知道這層關鍵,不知道學生會的重要能量和含意。所以可以為了區區百許元會費,妄言個人自由而想退會。卻不知道參與共同體嚴肅的權利與責任。正如盧梭所講,參與政治共同體,才有公民自由可言。退出就是脫離文明。

知道學生群體的政治能量,明白學生會的重要性,才明白學聯光環之崇高。學聯是一個體制,透過聯邦形式,統合了所有大學的政治共同體。這個全港大學生皆為其會員之體制,正正是對應於全港大學生、知識人的政治能量。學聯質而言之,體制上已站在其他社會體制難以相比的道德高地。當社會出現價值矛盾或真空時,這種平日隱而不發的道德力量,就順利轉為政治動員力。

特別要提醒的是,這種學生與知識人的道德能量,並不是因體制而生,而是體制因這種勢而成為重要力量。沒有學聯,學生與知識人的光環不會消失,也不是說其他人沒有辦法體現這種道德力量。學民的出現就是個好例子。學民學生,走出來指著自己就可以說是學界代表,然後自然有勢。

我們於此要明白,究竟像學聯這樣的組織有什麼政治意味。這可從裡外兩面說。對內,就是要由政治共同體的所有成員監察這龐大的能量。制度上有一個理性的程序和方法令你參與這能量的運用,如選學生代表,由學生代表商討學界的集體行動(如罷課)。對外,當然就是說這種能量如何對廣大社會有集中而龐大的影響力。所有政治能量都不可能是個人而是組織而來,越集中的組織,其能量越大。所以要對抗強大的敵人,就要有龐大的組織。

當然,組織龐大有利有幣。利當然是這個龐大組織,如果人人都積極參與,正好可以體現參與者的政治自主與自由,又發揮力量。但當大部份人都不在意,則組織的力量固然低落,但也容易被其他社會力量借用、攝取、以至收編。

對保聯退聯之所以沒有立場,是因為學生的力量,整體上是不夠強去自主,而是受其他力量影響。雙學在運動期間是面子,但了解運動的就知道雙學做事迴轉的空間很有限。要增加其行動的積極性及可能性,就要從其他因素著手。

我認為學界共同體是我們對抗中共的其中一個關鍵。但怎樣建立呢,是否就是學聯,我是持開放態度。但學聯不改革,是沒有可能擔起這個重任的。至於退聯,我也看不出其積極性,因為我不認為退聯派有什麼建立學界共同體的方略。也沒有認真想過怎樣組織以抗中共的問題。當然,可惜的是學聯也沒有辦法提出一套網領來組織香港大專界。

但我沒有擔心,因為學界的積極性比以往提昇了好多。只要有一群在意集合力量去打大老的有志之士,一個學界共同體,無論是否學聯,都會自然出現。

對退聯,保聯兩派同學的寄語是,不要把學聯看得太重。真正重要的是整體運動的成敗。少一點執著,就少一點為學聯而生的意氣和攻訐;多一點和氣,和為運動努力的量度,自然可以擺脫抹黑的怪圈,走上整合力量的正途。(不過剛在風眼的諸君應該難以入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