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街頭抗爭的新面孔——訪四一遊行青年

(獨媒特約記者Lotus和易汶健報導)四月一日的遊行,見到不同服飾、標語、口號的學生,可是,依靠電視獲取訊息的市民,往往只留下「衝鐵馬」的印象。刻板的印象,遮蓋了這次遊行的一個特點--大量示威新手進場。其實,他們對站出來示威的考慮與策略,正是香港政治化的微觀過程。

我們採訪了城市大學、理工大學社工系和浸會大學應用社會服務副學士的學生團隊,了解這些新面孔。

城大組群:不跟大隊,因為擔心拖累他人

不少學生沒有跟學生會和學聯的隊伍,KC就是其中一位。就讀城大社工系二年級的KC,跟朋友在3月28日起,在facebook、城大民主牆和個人網絡組織起來。他們的同學來自社工系、心理系、應用社會科學系、和科學及工程學院等,共30多人。

他和朋友也有參與三二五遊行,同樣沒有跟學聯一起,他覺得,組織有限制,也有既定立場,未必跟自己相合。

「例如我地整左D materials(遊行物品),但又驚D野同組織有抵觸,咁到時好似累咗佢地咁。如果自己行,做咩都得。例如我嗰日整左張野係有粗口o既。咁如果有人影到,會唔會容易比人上綱呢。」KC說。

理大社工隊:製紙坦克控訴小圈子選舉

「梁振英上台,但係帶住幾多香港人支持上台?」理工大學社工系二年級生Alta問。

令她走上街頭的動力,是這個沒有認受性的特首,以及制度,而且,民間公投的結果證明,投棄權的人遠高於投給梁振英的。

Alta與同學主要動員院校學生,他們在facebook動員,又在校園當眼處把宣傳單張貼成「民主」字樣。當然,代表作是寫上「民主」二字的紙製坦克車,還請來阿牛曾健成親手指導。他們認為,他們抬著紙製坦克車,象徵著控訴和抗爭。最後,有近70人出席四一遊行,包括應用社會科學系和理大關社組,比三二五的40人多。

民主-虫
Alta和同伴在理工大學周圍,把宣傳單張貼成「民主」字樣,宣傳四一遊行。(相片來源:fb/Ahchung leung)

Alta覺得,三二五遊行是情緒主導,她看到有示威者黯然流淚,充斥著不滿梁振英的怒氣。四一遊行主要是不滿制度,例如口號多圍繞捍衛民主。

實踐社工理念,試與示威者和警察協商

許多人只知有示威者衝鐵馬,卻很少有人知道有人嘗試跟警察談判商討。Alta她們很希望把坦克車放在中聯辦門口,然而,警察多番阻止,他們選擇了商討,運用她們在課堂學到的組織行動策略,以求放下警察疑慮,舒緩後方示威者的怒氣。

即使警察以需要上司回覆作理由拖延,Alta他們仍然等待。不久,後方的示威者按耐不住,甚至向他們說「唔想衝就行開D」,又指他們等候回覆是浪費時間。後來有一個警察公共關係科的代表提議,每20個人前往中聯辦,可是警察的負責人又拒絕。

Alta坦承,這次商討策略不大成功,她們最後亦撤退,把坦克車留給示威者。不過,她認為這個經驗很好,值得日後討論反思。

坦克車沒有用-kan cheuk hang
這幾架坦克車,送不進中聯辦,就呆在街上。(相片來源:fb/kan cheuk hang)

浸大副學士組群:香港仍有希望

跟坦克車一樣吸引記者和示威者的,是一頂又一頂的小紅帽,這是就讀浸會大學應用社會服務副學士生的想法。跟Alta和KC的群組不同,這群學生希望給遊行一種喜悅和希望的想像。

他們不少都是遊行新手,例如Yuko除了跟隨實習的民間團體同根社參加三二五遊行,之前很少參與行動。實習經驗令她們更了解社會問題,思考背後不公平的政策,從而推動他們組織行動。

cityu
部份參與四一遊行的浸大應用社會服務副學士生的成員接受訪問。由左至右:Yuko、龍、波子、Iris、Vicky、Myu(相片來源:Vicky)

小紅帽的想法,源自三二五遊行予人的沉重感覺,他們想,為何不可更正面,帶給市民希望?他們在閒談中想出小紅帽這個主意:「我地最初撈亂左狼來了同小紅帽的故事,傾傾下就諗到,小紅帽故事的結局裡,隻狼食左小紅帽,但係小紅帽小紅帽最後都出番黎重獲自由。我地想用小紅帽比喻抗爭的希望,我地始終會攞番我地自由同民主。」

擔心遊行?先參與再說

Vicky記得,授課導師邵家臻的說話,指如果學生對示威有懷疑,以及擔心有很多衝擊,最好的方法是自己參與。他們的格言是「You can pretend to care, but cannot pretend to be there」。

一個主意,加上朋友奉上紅布貨版,以及民間團體和街頭的紙皮,就成了示威橫額和小紅帽的紅布。在遊行一片黑色中,她們的紅色很搶眼。她們跟浸會社工系學生共80人一同遊行對政府不滿,沿途高舉小紅帽漫畫,又鼓勵路上行人一同走出來,有不少人拍掌支持和中途加入。主辦單位更邀請當中幾位手持狼皮帶頭。

小紅帽故事-EMAY
他們改寫小紅帽故事,諷刺香港市民被梁振英的言論騙了,但人們沒有放棄,最後市民重獲自由。(相片來源:fb/yee may chan)

也許是新手上路,當主辦單位在目的地叫她們踏狼皮和撕狼皮,他們有點抗拒,不願太激烈,最後她們讓其他團體先行動。她們也考慮和應大會哪些口號,「例如我地會嗌反對中聯辦治港同小圈子選舉,但唔會嗌反對梁振英。」波子說。

遊行完畢後,他們沒有留守衝擊,但參與了邵家臻帶領做事後反思(debriefing)。「阿臻帶領我們分享感受,又報數,每個人報一二三四五,佢想話俾我地聽,記住呢個冧把,提醒今日點解行出黎,記得今次o既目的,同埋曾經參與過,站出來發聲。」Iris說。

最後,他們感受到四一遊行大致和平,而非主流媒體側重的衝擊處處。問及他們如何看衝擊行為,幾位受訪的學生也說政府要了解衝擊原因,是示威者沒有得到回應。示威者都是推推鐵馬和燒紙,不是存心攻擊警方。相反,他們不明白警方為何採取暴力手段,而不是保護人民,例如強脫示威者眼鏡噴胡椒。

沒有事情可以透過一次抗議便解決,但是,對許多年青人來說,遊行示威不是一次性的發洩或搞事,而是一個自我啟蒙過程,以身心去體驗與參與政治。

(主題相片來源:Al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