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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政權遠離孩子

戚本盛

政府硬推國民教育之所以惹人反感,其中一點,是政權介入公民社會,介入家庭,介入教育過甚。其介入方法是如此拙劣,介入內容是如此失衡,已遠遠干犯了教育專業和公民社會的價值。

不必諱言,教育,特別是公營教育,和政治是難以劃清界線的。即使像港英殖民政府嚴禁學校涉及政治,培育出非政治(apolitical)的市民,為的不也是一種塑造順民的政治效果嗎?而經歷過2003年七一那樣的大規模公民示威後,中央政府加緊要特區推動國民教育,明顯是想從意識和價值觀上加強控制,特別是要社會對普選特首的訴求已到了不能再拖延之臨界點,國民教育自然更要快馬加鞭,霸王硬上弓了。潛藏在國民身份認同底下的,不是甚麼,其實就是這樣的一個國家政權對公民操控的問題。

公民讓子女上公營學校,並不等同讓出全部權利,家長絕對有權不讓子女接受政治灌輸,何況今天的政府還沒有得到充份的民意認受,國民教育引起懷疑和抗拒,也是其官定課程本身不合專業要求,不符家長期望所致,這和港人是否愛國無關,因為,任何人即使再愛國,也有權利捍衛其子女的成長,也有權利質疑政府行為是否恰當。

2009年9月美國總統奧巴馬到Arlington一中學演講,以他當時的民望,一樣受到爭議,該校不少家長反對,甚至上街示威,為的決不是愛國與否或甚麼國民身份認同,而只不過是為了不讓政權過份介入的自由。最終奧巴馬到了學校,他的演說也有學生為國家(而不是政權)做甚麼之類,但他環繞的,只是讀書處事、鼓勵解難和發明之類,一般得很,沒硬銷過其執政黨甚麼「進步、無私」。或者,作為政客,他也想硬銷的,但他一定知道,如果今天他如此向學生硬銷,明天便會被轟下台,因為,這已是對孩子的成長過度的干犯,哪怕這是來自一個民選總統之口,哪會像香港一些人那樣窩囊,硬銷了還要乞靈於「言論自由」和「多角度思考」的呢?

當然,香港是一個過度重視功利的社會,而官員因為手握支配資源的權力,不少人親近唯恐不及。循此思路,國民教育一旦施行,「上有好者,不必甚焉」的現象勢所難免,早前已流傳有學校請小學生撰文談梁振英如何堅毅勤奮,今天則聽到有小學請學生為梁振英作一祈禱文,我手上沒有實據,也希望教師不會如此自毀專業的門牆。

在一個功利的社會裡,如此這般的劣質教育,確要極力防止,其中一條原則是:請政權遠離孩子。反對國民教育就是這樣的一條防線,否則,假以時日,國民小先鋒舞刀弄槍之餘,國家主席的肖像,恐怕會高懸於課室之中要學生多多景仰呢。(2012.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