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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問蒼天,或曰,港大諤諤四五六七八事

只是想用半個局內人的角度繼續解說。

六四公投猶如鬧劇

整個六四公投的背景,與其說是二十週年,不如說是一種示威。首先要說明一下,雖然幹事會方多次指公投猶如制憲,但是這個論調顯然站不住腳。理論上公投結果所有學生會基本會員均應該遵守,但如此的話,我們就同時不能承認基本法,不能承認八八年的立法會,也不能承認非由普選產生的曾蔭權為香港特首。

這個其實沒多少長遠效果的公投,一方面,固然是要向校內未支持平反六四的一群,以投票為由借機宣傳,但另一方面,可能是更重要的,是強迫執政少數的陳一諤表態。後者帶來的,是將六四的討論大門關上,一套被最少化的支聯會立場變成了以後—最少是在未來數年—學生會完全不能逾越的教條;前者亦因為反對票竟然不足一百票,而令整個公投變得自high有餘,不但做不到宣傳,也因這次公投沒有任何實質效力,而達不到所謂的決戰效果。公投就是「一千七百多名港大學生支持平反六四」,僅此而矣。

陳一諤的本能寺

殺出「有D問題」,「走佬領袖」的一件事,可謂此料不及。事實上港大有很多人—而且是堅信平反六四者—也對這些言論沒有太大所謂。說實在這種言論雖然在會長身份而言大大不該,但卻是很多港大同學不介意問的問題。可見,傳媒將整件事炒作成猶如Holocaust Denial般的死罪,一方面是過敏,另一方面亦不是每一個港大人能接受的教條主義。

然而,由於「鬼叫佢係P」的關係,所以傳媒圍攻無日無之。整件事已經出了任何人的控制;程翔已經直接將整件事Playdown了,而毓民更加是曲線地轉移視線至西環之上,但當整個社會要找一個人謝罪之時,要的自然是陳的項上人頭。民間電台快必的冒名訪問雖然是致命一刀,但效果卻是猶如火上加油,陳一諤亦成了未來要開飯不得不找中聯辦的階級敵人。

反陳公投

反陳公投肯定不是幹事會發起的,而是在第二個六四論壇(即週四)當日下午由陳巧文自編自導自演發起的。至於她如何與「醫科四壯士」搭上,我不得而知,但幹事會在其中能夠干預的實在有限,而且只要簽名數目足夠,如果有人硬生生將整個雪球停下的話,反倒會負上和同學意願相左一類不義之名。

正如上述,有不少同學從多方面不認同這「踢走陳一諤」。有從言論自由角度起講,有從認同平反六四但不認同支聯會去講,有平反六四但同時質疑學運領袖的角色去講,也有悶到震的黨八股,甚至有內地同學開始質疑學生會因為為發起人提供了影印機,而指學生會只搞政治不幹實事(再一次出現了範式轉移,或許不同年代的人對學生會的要求就是不同),而要求退會的積極地消極抵抗。

當中亦有一些資源上的投訴,比如指反方未有足夠資源作反擊,學生會出的電郵多個版本均被指有一定的導向性,又或是蘋果的行動幾乎等如宣傳。當中要留意一點,就是第三天中午時段突然錄得一小時七百票的紀錄,惹來中聯辦辦工的疑雲;但與其是有人工作,不如說是投票夠票的消息在反對陣營中傳開,迫使同學集體由不投票以圖不夠法定人數的策略行為,改為投反對票。

合憲性出乎意料之外(或曰,玩程序本是港大人所好)成為了一個爭論的焦點。其實在儲夠三百多個簽名那天私下也有一些爭論,但到最後不用全民大會的原因卻正正是「根本沒有可能召開」。多方曾經提出過一些解決方法,除了訴諸不可能以外,二合一議案(即在同一條動議中作出如同修章的行動並同時罷免),成全同學意願優先,人數足夠的話猶如同學認同公投可以罷免,又或現時使用的大選權力等同大會。

三仁會那方固然以極低水平的方式發出異議聲音,但亦有前社會科學學會幹事願意以長篇大論方式去指出公投並不合憲,做成的論爭之廣亦是此料不及之事。當然,到了最後,出現一千五百多對九百多的票數,雖然整件事的合憲性仍然成疑,但也只有學術討論的餘地了。

對港大的幾個時代意義

第一,是正式宣佈大學內的愛國愛港方與民主派的(再一次)正式決裂。二十年以來,六四七一的動員漸漸變成猶如春秋二祭,亦因此,兩個陣營之間的互動可謂流於形式之上,似有若無,大家只是每年跟著一套劇本作君子般的戰爭。然而,今年卻因為這一件事,令兩邊的同學不得不重新交鋒,亦因此再度觸碰了歷史傷口。然而,這次恐怕不是第四次川中島合戰,兩方只是在戰場擾攘一下,但卻令南非式的大和解的希望再度幻滅。

第二,是令學生會再一次在人前顯示自己的無能。由陳一諤火爆言論發出當天開始,學生會在整件事的發展,可謂完全處於被動狀態。固然,陳氏走了幾步完全不依棋譜的棋,已經足夠將全港大人殺個幾次措手不及,幹事會猶如落雨收柴般的聲明,亦顯示了它的無能。可以說,焯譽閣的人連迫宮的實質權力也沒有,就算之前已經將陳一諤放在派傳單等猶如投閒置散兼浪費時間的工作上,一句說話足以令數十人疲於奔命。

第三,可能是最重要的,是令學生會和社會科學學會放在對立面。可以說,由第一天開始,社會科學學會(不論為何)就是陳一諤的盟友,由選舉當時是沒有正式宣佈的陳一諤忠心盟友加票倉,到後來雖然由他們舉辦的論壇變成了陳一諤的本能寺,但仍不時有現任或前任幹事為陳一諤平反。當然,現在沒有清算社會科學學會的任何藉口,但現在既然大坂城已是士反之地,我倒想看看國家安康之鐘會在何時何地出現。

個人宣示,以及一些多餘的背景

陳一諤,我只能說,是個怪人。入U改名怪,出口三句總有一個四字詞怪,Freshman選P怪,夠薑一挑十怪,不打屬會改打同學牌更怪。不過,說實在,一挑十要挑P呢部份,我有份教。

個人對他的感覺是,除了勁煩(可能是沒有經驗吧?)以外,他本身是沒有多少信念基礎的;其行動是建基於同學對其的觀感之上,而不是事情的對錯。「同學覺得係好事定壞事」呢組野,我聽左恐怕不下二十次。

論壇之前一晚,他打來問應如何應對。我當時叫他,既然你自己的信念和支聯會那套有出入,那就不如說的確有同學如你己的想法,扮一下Devil's advocate;因為主流社會很難接受一個P和支聯會相左。The rest is,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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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陳說了這麼多話,也要作一點消疑的工作。個人是一個絕對的無政府,無民族主義者,所以堅持六四根本無需清場,那怕佔著天安門一百年也應該要給他們佔,如果中國十二億人不能民主的話,中南海應該立刻將自己解散,又或,拆成可以民主的大小再民主。因此,內地的朋友辛苦了,謝謝你們給我安上不愛國的標籤,反正我甘之如貽。

然而,亦要理解到,北京現在有performance legitimacy,用平反六四的話,無疑是已經假定除中南海及其相關者以外他人並無責任,這樣的邏輯恐怕要有人向海牙自動投案才有辦法灌進北大人的喉嚨之中。華叔可以繼續發嗡風,道其中共必亡偉論,但肯定的是現在說平反六四,十三億人才不會放過你。不是誰有錯沒錯,而是平反六四根本沒有利,沒有拳頭是不能強迫任何人認錯的。Or, 叫全世界瓜軍中國,敗軍之國,肉在鉆板上。

本來還以為戴晴式的和解會有市場,但在學界兜了一下,就知道,要處理六四這件歷史案件,要等的恐怕不止李鵬,好運的話是張文光李卓人,不好運的話是李耀基葉祖恩。應不應該固然要問,但各不相讓拖拖拉拉也不見得是甚麼辦法。想撐支聯會,但支聯會現在只是road to nowhere.

當然,我並不能越俎代庖,為陳一諤宣示其立場。Well.

另:代覆巧文:若果將文章同時貼在民主牆敞門及不鏽鋼架兩者之上的話,不被弄破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