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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區十年史 - 1.11 出路 (連載中)

第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1.11 出路

相比起討論地產市場時牽涉個人或財團的利益,一些愛護香港的學識之士卻是亳無私心地替香港把脈,既查問那裡出了毛病,也苦思解決之道。例如享負盛名的經濟學家張五常在《壹週刊》曾一連六星期為香港獻策,《信報》也刊登金融界林森池運用財技來消滅赤字之議。正如《明報》為此而舉辦的一系列研討會的名稱一樣,人人傷盡腦筋思考著:「香港怎麼辦?」

香港在戰後因著國際環境的變遷(中共奪權、韓戰、石油危機、大陸改革開放等),成功經歷多次經濟轉型,先從轉口港搖身一變成為工業中心,然後在八十年代因為工資隨著通脹上漲,廉價勞工不再,工廠便趁機搬到剛開放的中國大陸,逼使香港經濟再一次轉型,發展高增值的服務業(詳見第五章)。然而了這地步,香港長達二、三十年的經濟奇蹟已接近尾聲,快要走進發展的瓶頸。領先東亞「雁群」的日本便率先在九O年泡沫爆破後停滯不前,跟在後頭的亞洲四小龍(香港、新加坡、南韓、台灣),亦紛紛在七年後的金融風暴告別高增長時期,往後經濟只能步履維艱。偏生香港在這痛苦的轉變前夕,遭逢地產狂潮,使宿醉醒來的香港人更覺頭痛欲裂。其時人們慌張地站在十字街頭,不知該往什麼方向發展。社會上下突然驚覺香港早已「廠去樓空」,沒有多少實業在本地倖存,工業早就搬到深圳河以北(中國大陸)了。權貴精英們慨嘆早年的炒風弄得香港「產業空洞化」,一門具競爭優勢的行業也沒有。一些廠家趁機以增加就業機會為名,嚷著回流香港,藉機向政府索求土地、稅務、聘用外地勞工等優惠,走回頭路,對經濟轉型更是毫無幫助。

不止民間社會,政府也在侃侃而談,為香港斷症。過去港英年代,政府不會刻意發展個別行業,只是扮演輔助角色,行業的盛衰跟政府沒有太大關係,此之為「積極不干預」政策。因此財政司曾蔭權口中的經濟「四大支柱」,亦不過是法治精神、公平競爭的環境、廉潔的政府和資訊自由流通等四項價值觀而已。但到了大有為的董建華年代,特區政府便不再任由民間自行摸索經濟出路,改為親自「落場」,讓「策略發展委員會」商議重點催谷那些具潛力發展的行業。可是董建華未能拿定主意,他口中的經濟「四大支柱」轉來轉去,一度定為金融、旅遊、創新科技和航空業,後來又剔除後兩者,改為物流和工商業支援。特區政府還聽從外國專家的建議,把香港定位為「亞洲國際都會」,目標直追倫敦和紐約,要「超曼克頓」(Manhattan Plus),並設計了代表香港的飛龍標誌。主意和言論多多的梁錦松更在O二年,正式宣佈放棄數十年來奉為金科玉律的「積極不干預」政策,修正為「積極為市場創造條件」(Proactive Market Enabler),平白讓國際社會懷疑香港要離棄市場經濟。結果特區政府拋出越多的口號和目標,對經濟困局越是無助,淪為空談。眼見高官不斷為香港在各種國際經濟排名的起跌而樂透或憤怒,為兩餐奔波勞碌、埋頭苦幹的小市民只有感到煩擾。

當失業率在O二年創下新高之際,「本土經濟」開始天天掛在官員嘴邊,被梁錦松視為吸納失業人士的靈丹妙藥。一時之間,民間跟著鬧哄哄,辯論「二元經濟」,政府也提出許多光怪陸離、效果成疑的項目,例如兩個毫無本地特色的跳蚤市場--上環「大笪地」和黃大仙「騰龍墟」。結果重新開張的「大笪地」一直無法重現六、七十年代的輝煌日子,以承辦商倒閉收場。而幕後策劃「騰龍墟」的工聯會雖聲稱可替部份失業者解困,但受惠的只有數百名創業者而已,對超過廿五萬名失業大軍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更何況在「騰龍墟」擺檔的失業者,被指搶走附近商舖的生意呢。

其實在外國人的眼中,香港仍有不少優勢,擁有完善的市場經濟制度。可是香港不少的優勢是相對中國大陸而言的,例如法治、言論自由、資訊自由、廉潔的政府、貨幣自由兌換、稅制簡單且稅率低、治安良好等,通通都是中國大陸欠奉的。只是中國經濟騰飛,十年間高速發展起來,香港人懼怕這是一場「龜兔賽跑」,早晚被趕上來,屆時各項優勢將消失殆盡,香港也就完蛋了。於是人們毫無自信地刻意不提自己的長處,只把英語水平下滑等退步的地方一一羅列出來,提醒大家不要繼續「吃老本」,要自我增值、終身學習,打工仔進修考證書蔚然成風,甚至可以得到政府的資助,結果全城陷入焦慮萬分的情緒中。

至於經濟上如何跟中國大陸交往,則是另一個全城討論的焦點。

〔圖表廿二 服務業佔本地生產總值(GDP)比重 1980-2002〕
(圖解請參考本人的部落格 http://hk9707.blogspot.com/2009/05/blog-post_31.html

(其他篇章見於本人的部落格 http://hk9707.blogspot.com/2009/02/blog-post_18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