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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工工人專訪——老揸紙:貨櫃頭上過隨時無命 新機手:媽媽一面都見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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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老揸紙黃先生

(獨媒特約報導)貨櫃碼頭罷工踏入第三天,同一個碼頭,有老有嫩,工種有異,態度不同,但今天卻使他們目標一致。在生命得不到保障下有汗出無糧出,這是每一個工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一位老員工,三位年輕工人,看看碼頭的日與夜。

老揸紙:貨櫃頭上過 罷工為下一代
黃先生於碼頭工作近三十年,在永豐船務擔任俗稱揸紙的橋邊理貨員。他的工作是編排貨櫃在船上的位置,以及固定貨櫃。

由於工作需要,黃先生經常要在船上爬上爬落,他指船上的情況十分惡劣和危險。而碼頭為了提高效率,放好一個櫃後吊機已經把另一個櫃吊起,甚至當人還在貨櫃頂都不理會,貨櫃就在頭頂經過,險象環生。「大家都已經習慣,不過已經是熟手,都知危險,唯有盡量小心。」

他直指公司安全措施完全不足,駐場的安全主任明知如果吊機上的貨櫃跌下,下面的工人必死無疑。事實上碼頭確實意外頻生,但安全主任為了加快完成貨櫃交收,竟對公眾隱瞞意外,黃先生形容這種行為是「大食細」。公司保障不了員工,工人唯有自己小心。有時需要連續上班24小時,他會與其他工人輪流休息小睡,確保工作時能打醒十二分精神。「近來意外很多,勞工處和 HIT 向外判商施壓,要求做足安全措施,這才沒有那麼辛苦。」

在 HIT 施壓後工人壓力減低了,可見 HIT 有其影響力,卻不願介入今次勞資談判。「HIT 作為大判是不負責任的,你判給人做,有時二判有時三判但做得不好,大判一定關事!」

忍了十多年,為何今天終忍不下去,要罷工抗爭呢?「物價一路升,根本維持不了生活。」黃先生入行28年,自在十多年前換老闆加了一次人工之後就沒有再加過薪。「至於堅持要有工會代表是因為我們不再相信老闆,我們只是想工會在談判桌上做個見證,這樣才公道。如果 HIT 繼續不解決問題,只會破壞香港的航運業形象,他們一定要介入事件。」

人在碼頭身不由已,黃先生勸勉年青人千萬不要到碼頭工作。「當年讀書少,本身只不過是做兼職掙多個錢。以當時計千多元一天的人工是不錯的,於是就轉全職。」可是入了行,又沒有其他手藝,根本不能轉工,就算辛苦都只能繼續捱下去。

「其實我還有多少年在碼頭呢,頂多不過是兩年至三年,加了薪又如何?我真的不介意被炒,一定會企硬。今次我們只是為將來入行的後生仔爭取福利,希望他們有個保障。」

新機手:無生活可言 見不到媽媽一面
不過,外表年輕的阿豪、國華、阿山卻毅然投身碼頭,分別是高寶和培記的塔機操作員和鷹手。國華在兩至三年前經朋友介紹入行,覺得薪金不錯,但卻是真真正正的以時間換取金錢。旁邊的阿山形容,人工表面上很高,也真的餓不死人,不過完全沒有生活可言,「有時返家很晚,起身又比別人早,就算一起住,我可以三至四天都見不到我媽一面。」亦因此幾乎沒有消遣和娛樂,也算節省了使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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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左起阿豪、國華、阿山

培記鷹手阿豪則透露,當年學機上堂要收四千元保證金,沒有利息,每個月扣起五百元,總共扣八個月只為了一個執照。「六至七年前意外頻生,勞工處才要求上課考牌,但訓練時間根本不足,很容易就發生意外。」

問到工人要在半空大小二便的報導,三人不約而同都說「報紙講的都是事實!」(在高空找膠袋或膠樽等解決)雖然在塔機上有一個所謂的「化尿壺」,但根本只能用作垃圾桶。阿山曾問過師傅為甚麼沒有女性入行,師傅說要女性在半空解決生理需要根本不可能。在半空用膳的問題則使他們最不滿,「要我們一路做一路食真是太難接受,有時想食飯,tower(控制塔)竟可以叫你做完這個櫃才食,虧他們竟然講得這種說話出口。」

辛苦錢不易賺,付出很多得到卻很少。「地盤工人這兩年加幅很大,我們的工作也是差不多,但我們卻沒有加薪。」儘管如此,他們卻認為年青人入行可以挑戰自己,「以我們的學歷有這樣的人工其實不是很差,只是工作環境實在有改善的空間。」國華認為如果年青人時間多、不怕蝕底都可以入行一試,「我又不同,結了婚就算見不到家人都不能辭職,但年青人真的做不來也有時間再找一份自己合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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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長期高空工作的塔機操作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