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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特羅之子:古美關係改善不會瓦解社會主義

【卡斯特羅之子:古美關係改善不會瓦解社會主義】
文/Lasonas Pipinis Velasco
破土編譯

2015年1月16日,希臘記者Lasonas Pipinis Velasco在雅典采訪了訪問希臘的古巴總統勞爾·卡斯特羅之子亞歷山大•卡斯特羅•埃斯平(Alejandro Castro Espín)。在這次采訪中,他公開談論了他對於重建古美關係的看法。亞歷山大•卡斯特羅•埃斯平本人是一位政治科學博士和社會研究學者。他還闡釋了古巴參與式民主的運行模式和他對於古巴未來的預測。

卡斯特羅•埃斯平一月上半月時曾前往雅典展示他本人所著的《恐怖帝國》第二版。這本書最初於2009年在古巴出版,自那時起這本書已經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包括俄語、阿拉伯語和漢語。書中詳細考察了帝國主義國家在國家安全方面的教條和這些政策所體現出的意識形態,而這些政策也是美國的侵略性的外交政策的主線。希臘的團結運動(Solidarity Movement)為此次新書展示的舉辦提供了重要支持。

Lasonas Pipinis Velasco(以下簡稱LPV): 這是你第一次到雅典衛城嗎?

埃斯平: 實際上這是我第一次到希臘。我對希臘向往已久,今天我能夠來到這兒得歸功於兩國人民的友誼和團結,我感覺這次到訪棒極了,而且沒有花費古巴一分錢。我們能夠有機會在社區和城鎮中與希臘人民近距離互動交談,在其中我們感受到了希臘人民對於勞爾和菲德爾(卡斯特羅)的尊重和崇敬。這次訪問也讓我們有機會感謝希臘人民在我們被美帝國主義封鎖的五十年時間裡,向古巴人民展示出的友誼和團結。這次訪問的特殊之處還在於,就在最近,奧巴馬承認了過去十任總統封鎖古巴的政策是一個錯誤,需要被糾正。

【LPV: 在古巴,很多東西都在發生改變,包括與美國的外交關係已經進入了一個新階段。這個新時期對於古巴的未來有何意義?】

埃斯平: 古巴的未來是由他們自己爭得的,他們為此已經抵抗了地球上最強大的帝國50多年了。它的人民靠著堅韌不拔的精神實現了這一勝利。古巴人民在國際團結的幫助之下在終於在21世紀戰勝了美帝的封鎖,這也展示出一個長期生活在鐵腕封鎖和持續性侵略(包括國家資助的恐怖活動)下的國家有多大的生存潛能。在新形勢下我們絕對相信我們會取得更大的進步。如你所知古巴在各項社會進步指標上都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在許多方面甚至與第一世界國家相比也毫不遜色。我們認為如果沒有封鎖帶來的沈重負擔,我們將在建設我們所期望的繁榮和可持續的社會主義上取得更多進步。

這也是古巴人民在上一次黨代會中所表達出的願望。這次黨代會通過的經濟和革命綱領經過了八百多萬古巴人的討論和支持,並在不久後得到了人民代表大會——古巴最高權力中心——的批準。

【LPV: 許多人說在拉丁美洲,查韋斯死後很多東西都會改變,也就是說,在委內瑞拉和其他諸如玻利維亞和厄瓜多爾,剛剛建立起來的社會主義可能會消失,也因此會影響到古巴。】

埃斯平: 事實上我們的分析與此正好相反,而我們的邏輯是歷史早就教給我們的。你所提到的國家都經歷過那些殘暴無情的資本主義統治,那時候工人階級的工作和生活狀況得不到任何保障。正是這種現實導致了這些國家中社會狀況的進步,盡管其中很多運動並不完全是政治運動,而只是社會運動。如果我們看一下最近在很多國家(包括歐洲國家)發生的「Indignados」 (憤怒)運動,這些雖然目前是社會運動,但最終會演變成政治運動的。這是因為傳統的資產階級政黨在過去五六十年中一直是拉美和歐洲最主要的政治力量,而他們現在失去了大眾的信任。在你所提到的那些國家(委內瑞拉、厄瓜多爾、玻利維亞、尼加拉瓜)中,現在執政的黨派已經證明了,在打破美帝和西方力量所支持的新自由主義所強加的不公平秩序之後,他們可以取得更好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他們只是通過拒絕新自由主義政策就取得了巨大的飛躍,這自然也從社會的角度給出了有力的聲明。這些例子都沒有按照新自由主義所講的國家不干預政策來做,資本從任何角度講都沒有得到保護。反之,這些國家走了另一條路,他們首先從已有的政治運動中發現合適的社會政策,然後他們從這些政治運動中積蓄力量,最終掌握國家政權。像玻利維亞和厄瓜多爾這樣的國家都實行了社會主義組織提出的社會政策。

【LPV: 你認為資本主義會在古巴復辟嗎?】

埃斯平: 不,古巴經歷了六十年最殘暴的資本主義統治,它控制了生活的每一部分。

LPV: 所以你認為資本主義在古巴復辟是不可能的?

埃斯平: 絕對的,因為我們的人民都經歷過(資本主義)。古巴人民曾遭受過最殘暴的資本主義統治,無論從社會、經濟還是政治上都是如此。當美國在拉美的影響力下降之後,他們就開始使用軍事獨裁來鎮壓拉美人民。這裡不得不提到基辛格,也就是後來尼克松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和再後來的國務卿。他因為幫助建立了中美關係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但在同一時期他也支持了各種針對古巴的顛覆活動,包括政治刺殺行動。這種鮮明對比其實挺不容易理解的,但這就是為什麽古巴不能回到資本主義,因為我們知道資本主義給拉美帶來的所有悲劇。我們同樣清楚社會主義的正面經驗,不僅僅在我們自己這兒,也包括我們在中國所看到的。

今天的中國在經濟發展程度上已經是世界第一了。美國也許仍然在GDP上排名第一,但是他的經濟實際上已經破產了。美國是世界上負債最嚴重的國家,他們欠世界其他地區的債務達到170億美元,卻靠著世界人民的積蓄過活。讓我把話說完,他們實際上是靠著希臘、西班牙、法國等等國家人民的存款過活的。所有這些國家都以美元的形式在銀行留有準備金,而這不過是在資助美國經濟,這也是為什麽美國公民平均每人的消費比他們的收入高出2.5倍。這是怎麽做到的?社會如何用這種手段保持繁榮?美國人所做的就是當他們經濟出現困難時他們就開始印鈔票,而這就是2008年夏天的大蕭條時發生的,他們試圖通過印無價值的鈔票來解決問題。美元的貿易特權是在1944年著名的布雷頓森林會議建立起來的,當時世界其他地區(主要是歐洲)由於戰爭經濟崩塌,美國從而逐漸掌握了強大的力量。之後通過資助戰爭,他們自然而然地成長為超級大國。我不需要向你解釋冷戰的歷史,你肯定知道,但我們現在看到的是中國正在成長為新的經濟超級大國。

【LPV: 許多美國政治家聲稱對古巴的封鎖必須繼續,因為古巴自從1959年之後就沒有選舉了。】

埃斯平: 我覺得很有趣的一點是你現在正在西方民主的發源地問我這個問題,而我們的後面正是希臘萬神廟。我得停下來想一想這個問題,因為這確實是問這個問題的合適地點。我們談論西方民主的起源,也就是在我們現在這個地方,現代民主的定義首次出現在這些城邦中。但這種民主事實上存在於這樣一個社會,這個社會中只有3萬市民有投票權,而另外還有30萬人要麽是奴隸,要麽是沒有投票權卻居住於此的市民。這恰恰就是西方民主的定義:一部分公民享有社會政治特權,其他人則沒有權利。那些奴隸實際上連工資都沒有,他們不過是為了一盤食物而生活,還受到「民主」的殘暴鎮壓。這種民主是由菁英階層自己定義的,也通過他們的經濟力量來行使自己的職權。

明白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在那之後世界的民主不斷演變,但所有的民主經驗都以希臘民主作為參考。對民主的定義後來又因為資產階級的出現而變化。資產階級思想家例如洛克和Francisco de Secundat提出了他們新的革命政治觀點,考慮到那時候在歐洲占據主流的封建政權,他們可以被認為是革命的。這一時期的人們,例如仆人,有了比奴隸稍微多一點的權力。新興的資產階級看到了封建主義對於資本積累的阻礙作用。我們在這兒討論的是啟蒙時代之後的歐洲,也就是15-17世紀科學和藝術大發展的時代之後,而這種大發展也正好與發現和征服我們(古巴)所處的新大陸的時間重合。

實際上美洲不需要被發現,因為美洲本來就有印第安人。那裡的人們早就生活在那兒了,而且有很多發展程度很高的社會,比如印加、阿茲特克和瑪雅。但之後到來的歐洲人把征服美洲看做歐洲從中世紀脫胎而出的力量源泉。新興的革命資產階級從而形成一種新的關於民主的觀點,認為是古代希臘民主的一種進化版本。

之後出現的是孟德斯鳩的分權理論,也就是把行政、立法和司法權力分散開從而尋求一種平衡來使執政主體有效行使民主並代表人民。可是事實上發生了什麽呢?人民大眾的願望真的反應在資產階級民主中了嗎?可以說在21世紀他們希望把美式民主立為標桿並把它定義為最終和最完備的民主形式,這種民主制度源於歐洲而創立於美國。我下面會告訴你我對於這些國家的民主的看法。

我們能不能說君主立憲的西班牙、比利時和英國是民主的呢?在英格蘭仍然存在有像上議院這樣代表著封建貴族的議會,這些議員的社會地位顯著高於普選產生的地方代表。很多的制度都被用於保證富人和資產階級的力量和權力高於社會其他群體。這種現實在很多方面都有體現。當一種制度是由財富來決定的時候,它還怎麽可能是民主的呢?如果你有錢,你就能被選為參議員或眾議員。你知道在美國你想選總統要花多少錢嗎?這個數字已經超過40億美元,也就是一次總統競選活動的花費。這是真的民主嗎?

我們再來看看我們的古巴經驗。我們並不認為它是完美的,但它至少是真正考慮到人民的,而這才是真民主的真諦。我們的民主是代表人口中占絕大多數的普通無產者的。它是為著那些肩負著社會生產和服務的人民的,不受金融投機的資助。今天的世界經濟結構是怎樣的?金融投機對世界經濟發展有多大影響?它對於一次比一次嚴重、影響世界大多數國家的金融危機產生了多大影響?而它又為社會生產做出了啥呢?大金融資本不僅僅在一個國家,而是無國界的,這也是為什麽它總是支持精英階層,也是為什麽當我提到美帝國主義時我絕對沒有任何提及美國人民的意思。美國人民是崇高的,他們常常為人道主義事務而動容。歷史上他們一直都願意為了崇高的目標而拋頭顱灑熱血,例如歐洲的反法西斯戰爭中有數以十萬計的美國人參與其中。有很多很多的美國英雄,古巴人民了解美國人民,在古巴爭取獨立的鬥爭中來自美國人民的團結幫助數不勝數。

正如我所說,由於美國資本的總量巨大,它對於跨國資本集團的影響也非常大。因而跨國資本會花錢在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的政治家身上來獲得權力。工人和農民怎麽可能付得起八九千萬美元來選一個參議員,或者花40億美元來選一個總統呢?只有大資本能做。這就是為什麽我們說資產階級民主在最近這些年來正在演變為金錢民主。這不是真正的民主,只有真正由老百姓決定的才是。當我們談論古巴民主的時候,我們說的是參與式民主,而這跟資產階級的代議制民主很不相同。我們的民主裡每件事都跟老百姓商量,任何會對人民的生活和社會產生重大影響的決策我們都會跟老百姓商議。

在古巴,哪怕是最艱難的歲月中也沒有出現過新自由主義調整。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因為你也曾經歷過困苦。你最為一個秘魯裔希臘人在希臘生活了多久?你生在希臘,你在那裡有家人,但你卻保留著秘魯身份,因此你告訴我。「我是個希臘秘魯人。」你在這個國家待了多久,你多大了?

LPV: 35

埃斯平: 35歲,你也有閱歷了。這次來訪中,與我交談的每個人對於現今歐洲資本主義都有諸多看法。他們談到資本主義產生的經濟危機及其帶來的危險的社會狀況和貧困化。想像一下,超過半數的歐盟年輕人沒有工作。這如何解釋?怎麽向一個工薪家庭解釋?向那些生產物資和提供服務,向那些生產橄欖油這一歐洲國家主要食品的人們解釋?他們含辛茹苦存下的少許積蓄,卻因金融調整政策帶來的通貨膨脹而化為泡影。他們失去本就不多的一切,他們的財產,他們的家園。

LPV: 有個問題…

埃斯平: 先讓我講完,我會回答你的所有問題但希望你能先聽我把我的主要觀點講完,為什麽我告訴你我對古巴的民主制度充滿了信心。我想重申我們的實驗並非最好的民主也不應該成為任何人的榜樣,它只是我們。它對我們有用,最清晰的證明便是一場反對世界上最強大帝國的革命持續了超過半個多世紀。史書中也罕見。應該這麽說,我們對歷史充滿敬意,我們尊敬別國的經驗,我們也有自己的。但真相是,如果古巴革命不是民主的那它根本不可能幸存下來,在我提到的那些狀況下一天也不可能。只有通過向人民積極咨詢和交流社會和經濟政策,我們才能確定接下來幾年中國家的戰略方向。為了實現繁榮穩定的社會主義,也就是我們的願望,我們與所有人民討論。最近一次例子是古巴共產黨代表大會中的討論。1100萬古巴人中,約870萬古巴人參與了關於規劃的討論,給予意見。

【LPV: 問題是選舉呢?如果進行選舉能否使對古巴的封鎖解除?古巴會舉行選舉麽?因為據說古巴沒有選舉是對古巴封鎖持續的原因。問題是你認為共產主義在古巴實現了麽?】

埃斯平: 你不覺得這是無稽之談麽?這是用來攻擊國家的一種論調,采用不同的政治制度除了無效外別無他果。這是荒謬的。所以,這個論調是他們進行封鎖是因為沒有直接選舉。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的選舉不能再直接了。我會解釋給你聽,一則是讓你明白它,二來是為了消除美帝國主義與其同盟制造的關於古巴政治體制的汙名。汙名必須洗刷。你也許會以為古巴沒有直接選舉,因為你不了解。我要告訴你它們是直接的而且你可以比較我們的和別的國家的,包括美國。

在古巴,國家權力的選舉來自人民,首先是基層公民會議。在古巴我們稱之為街區(blocks),城市區屬。多個街區在法律規定下組成議會。議會中,人民自由選擇其代表。選擇標準會考慮候選人的特點,包括他們是否勤勞,善良,無犯罪史,提名與金錢無關。

這就是一位候選人產生的過程。我想強調的是他們並非由哪一個黨派提名,而是由人民提名。這和現今資產階級社會中由黨派準備提名的過程很不一樣。不,在古巴,社區議會中的基層民眾提名候選人,完全沒有金錢的影響。選誰取決於誰能最好的代表社區。至少必須有兩位候選人,但往往更多。在普選後,我們選一位,任命為當地的代表。當地代表們組成市議會,我們稱之為高一級政治行政層級。人民權力機關市議會(The Municipal Assembly of the People’s Power),以及那些被人民選上的人組成市議會,並以同樣規則選擇市一級權力機關。在被人民群眾選出來的人中選出能夠在市一級中代表他們的人來,再到省一級和全國。到國家層級時,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由此產生。在普選中他們提名所有他們認為合適的,有聲望和權威來治理國家的人們。

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選出國家最高領導層,那就是國務委員會。國務委員會再選出那些領導社會的人,國務委員會和部長會議主席及副主席,國家最高領導層,他們組建政府。政府由那些各層級中被人民群眾選出來的人組成。

國家主席必須在基層被提名,在市級。不像希臘,政黨高層提名候選人,他們可以隨便提名誰。我們和你說的那些封鎖古巴以迫使古巴改變的資產階級民主不一樣。我們有直接選舉。在這裏,他們把人放到候選名單上,在告訴人們他們要做什麽才能當選。這就是差別所在以及為什麽我們的民主是真正的參與式和民眾的。

你明白這一點很重要,因為我們要洗刷汙名,因為汙名化古巴的用意是維護對我的祖國的侵略。這些攻擊已經持續了50餘年,只因為我們想作為獨立主權,自主決定自身命運。半個多世紀來,古巴沒有接受那個試圖主宰我們的帝國的管轄和脅迫。
當我們來到這個國家的時候我們發現你們的公民讚賞我們的立場。我和持左、中、右不同立場的人都進行了對話。我們和街道上的普通人交流,也和來自不同城市、區域(比如拉米亞)的行政長官進行了交流。我們進行了很好的互動,我們討論了怎樣完善民主制度、怎樣讓人民更好地行使權力,因為我們相信一切都可以變得更好。

我們不能接受的是——把我們的參與式民主與那種不能為人類解決任何問題的資產階級民主相比 ,資產階級民主所做的僅僅是把人類推向危險的處境。他們在全球制造了環境危機,食品危機,水資源危機和瘟疫。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攫取了大部分的資源,並把這些資源賣給得到了西方勢力資助的軍國主義者,從這種生意中牟取暴利,這就是真相。我們也討論了這個問題,並把它公之於眾,人民可以自己做出的判斷。

【LPV: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剛才說共產主義從未在古巴實現?】

埃斯平: 不,我想說,Velasco,實現共產主義是一個理想,事實上它在任何地方都還沒有實現過,它目前還是一個烏托邦。共產主義來自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在其中描述了一個我們所向往的現代社會。在那個社會裡,金錢交易並不重要,滿足人的需要才是第一位的。人們的價值不再由他們能掙多少錢來衡量,而是由他們作為一個全面發展的人對於社會做所的貢獻來衡量。

那是一個沒有階級的社會,它將根據人的能力和他們對社會做貢獻的潛力接納每一個人。沒有人會掙紮在生存線的邊緣——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多數人的處境就是這樣,而現在世界上大多數人類生活在資本主義制度下。

在南方國家裡,或者像在非洲這樣的地區——人類從這裡起源,然而人類卻對這裡虧欠良多,這裡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地區之一,最嚴重的疫病在此肆虐。在這些問題出現時,曾經殖民過這裡的歐洲國家甚至沒有能力幫助這些地區。否則我們如何解釋肆虐利比里亞,塞拉利昂,幾內亞科納克里的埃博拉病毒?那些歐洲國家正是當年占據、榨取這片土地的殖民者,然而在這些嚴重的社會問題發生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有能力派遣醫生援助這裡。在另一些情況下,他們甚至派遣了軍隊,他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們的國家裡甚至沒有醫生願意冒生命危險來幫助那些事實上正是在為歐洲的殖民付出代價的人們。

為什麽前來幫助非洲人民的,恰恰是像古巴這樣在50年的封鎖中處境艱難的國家?當我們號召醫生們去幫助那些國家時,有多少醫生自願前往呢?1萬5000名!他們這樣說道:「我們願意冒生命危險去幫助其他國家」。這才是真正的醫生,這才是真正的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言的醫生。這是為了拯救人類的生命,無論環境如何,不帶任何政治目的。這是真正為了施以援手的行動,這是真正的團結。當古巴出兵安哥拉的時候,情況也是一樣的。我們是為了幫助那裡的人民擺脫新殖民主義的魔爪。在21世紀,許多國家的所做所為就是這樣的。那些國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和法國、西班牙、英國一樣遭受並反抗過納粹的恥辱,但在戰後卻保留著他們在非洲的殖民地,它們和受過教育的歐洲相距並不遠。我們怎麽能夠理解這樣的行為?我們究竟生活在什麽樣的社會中,我們捍衛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民主?

因此,那些國家,我指的是那些國家的政府而不是人民,人民是團結的。那些政府(幾乎全是右翼的),對於被殖民國家的獨立自主都持反對態度。在這樣的情況下,援助非洲的國際主義者出現了。2077名古巴人在幫助這些國家消除新殖民主義殘餘勢力的過程中犧牲了,他們為結束種族隔離做出了巨大貢獻。那是將曼德拉投入監獄30年的種族隔離統治,也是今天以色列政府施行的種族隔離統治。而美國卻在安理會中否決一切主張制裁這些種族主義、法西斯主義政府的提案。 美國現在對以色列所做的,正是它當年對南非所做的——南非最終擁有了7種核武器。為什麽美國不像對待伊拉克那樣對待以色列呢?布什不是聲稱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嗎?(這些武器從來沒有出現)

當核武器被送到南非種族主義政府,當人數只有百萬的少數白人征服了多達1300萬黑人的時候,美國人才能利用他們對抗古巴——古巴正在幫助安哥拉保衛自己的國家。沒有人把這些事情寫在紙上,但它們應該作為歷史的真相被講述給所有人,因為歷史往往被那些和權力精英勾結的歷史學家們扭曲。

回到那個最初的問題,你問我共產主義。共產主義是一種向往,一個理想,對於一個完美事物的憧憬,然而它的實現是困難的,因為它將和人們的利己主義、尤其是菁英的利己主義相沖突——菁英們總是把自己的利益淩駕於國家和人民之上。然而菁英往往取得成功,因為他們在經濟、政治、軍事上占有力量優勢。

這是為什麽共產主義還是一個理想,在古巴我們正在建設社會主義,甚至可以說我們已經接近共產主義的邊緣,共產主義的實現是困難的,但它是值得我們為之奮鬥的。社會主義就是克服種種困難,不斷進步,努力建設一個人人都能夠不斷改善自己的生活的社會,這與那些只有菁英過得越來越好、其他多數人過得越來越差的社會有天壤之別。

你知道現代其他的社會是怎麽樣的。第一世界國家,比如美國的收入差距是如此驚人:2-3%的人擁有整個國家GDP的60%。你也應該看看其他國家的財富分配狀況:英國,法國,德國,西班牙,看看這些國家的貧富差距。

讓我們不要把民主當作一個文字遊戲,雖然人們經常這麽做,並把人權作為一個借口。那些真正損害人權的人,那些我剛才提到的人,他們正從各個方面損害著人權。尤其是對於南部國家以及古巴,他們說:「這些國家不是民主國家,他們不尊重言論自由。」事實上,沒有誰比古巴人民更願意表達自己的觀點了,沒有誰比古巴人民更具有反叛和革命的精神,我這樣說絕不是出於沙文主義的偏見。我這樣說是因為我是一個古巴人,那些對我們人民的偏見令我非常痛苦。我認為我有責任對你們開誠布公的把這些情況說清楚。我們兩個拉丁美洲人來到了希臘,站在這座昭示著人類歷史使命的紀念碑前,我想對於建設一個古希臘哲學家們曾經向往的真正民主、更加公平、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社會,古巴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從拉丁美洲和古巴的視角來看,我們離那個理想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