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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愛的領袖》讀書筆記:第三個北韓-真實運作中的北韓

《敬愛的領袖》讀書筆記:第三個北韓-真實運作中的北韓

文:健仔
撰文:9/7/2015

筆按:本書作者張振成是脫北者,於二零零四年逃亡成功,現已成為南韓公民,及該國的北韓專家。他曾是金正日的「欽受者」-即同志夥伴,是特權中的特權階級,但他最終選擇逃亡。本書是作者半生人的自傳,亦是他的逃亡實錄,更是揭示北韓真實面貌的書籍。

北韓是一個神秘國度。其神秘性在於她極度封閉,外人想理解她幾乎無從入手。坊間研究及解釋北韓的書籍絕不欠缺,而且種類多,文種亦多,單是筆者的書櫃中就已經有9本與北韓社會相關的書籍;這些書籍大部份都是二手、甚至三手資料,大多是透過脫北者訪談、人生故事,或相關宣傳文獻資料編著而成,對理解北韓社會狀況有重大作用。惟這些由脫北者轉述之書籍,並未能有效解釋金氏政權的運作邏輯,與及北韓政權的合法性問題。《最純潔的種族》嘗試從北韓國內文宣的角度去分析上述問題,但局限於文化層面,並未深入到百姓社會生活當中(1)。《敬愛的領袖》作者張振成正能夠補充這欠缺一塊。

之所以叫第三個北韓,因為坊間絕大部份書籍所呈現的北韓面貌皆屬於頭兩種。第一種是外界理論所建造的北韓,此種北韓社會是從脫北者轉述、脫北者故事等相關情報文件所呈現出來。第二種是北韓政權所捏造的北韓社會,大多是由北韓宣傳品、新聞資料分析,北韓情報截取等方式呈現。有別於前兩種北韓的演繹,本書所呈現的是第三個北韓-真實運作的北韓。透過作者作為北韓執政核心的角度,去剖析北韓,特別是勞動黨的真實運作,去解構北韓社會。

張先生從此書中道出他的官場事件,高階幹部之間的互動,與及勞動黨內的權力派系鬥爭事實,令讀者能夠窺探得到北韓的權力核心的動力是如何運作。亦因為張先生的身份與職級,令他能夠接觸到很多勞動黨機密文件,當中包括金正日謀朝篡位的証據、派系整肅的過程、與及移種政策和朝日峰會的機密資料。

張先生有別於別的脫北者。他離開北韓前是勞動黨的高級幹部,住在首都平壤。他生於幹部家庭,媽媽是專為高幹看病的總醫師,出身成分極佳。家裡本想培養他成為音樂家,他亦順利入讀金日成綜合大學-特權分子學府。雖然他就讀音樂系,但最後因為他的一首詩作感動金正日,下令破格把他擢升為中尉及統一戰線部幹部,並准許他從音樂系轉至語言系畢業。

1998年,張先生成為統一戰線部101聯絡所工作人員,成為特權中的特權,其職責是「生活在北韓的南韓人」。意思就是利用南韓人的思想方式,然後從事有益於勞動黨、金氏政權的文學創作。雖然人在平壤,但需要表現得住在漢城(現稱首爾),同時必須假裝自己是南韓人而對金正日有崇拜之情,二是必須以南韓人的寫作方式來表達這種崇拜之情。因此,他能夠在辦工範圍內得以接觸全北韓人民無法接觸得到的外界資訊,如南韓集誌、書籍、劇集,當然高階幹部接觸這些資料前都預先經組織指導部篩選或「加工」過。同時,因為得到金正日嘗識而成為金正日的欽受者-即金正日夥伴同志,是權力核心中的核心分子-因此即使任何人,包括國安局要逮捕他,也必須要得到金正日本人同意才能動他分毫。擁有這樣的背景及仕途,張先生絕對不用為生活而擔憂。

然而,生命的轉捩點在於一本書,一本與南韓有關的書籍。他與友人分享了南韓書籍,而友人卻意外遺失。

張先生因為工作關係可以擁有接觸南韓及西方物品的權限,不過此種特權只能在工作單位內行使,絕對不能私藏或帶走;然而,張先生把其中一樣南韓書籍私下帶離統一戰線部,否則是觸犯顛覆國家罪;欲與他的知己好友分享自己心中真實想法,但不幸地他的友人永明卻意外把公事包遺留在公車上,而公事包內正是這本南韓書籍及永明自己的個人筆記。翌日,張先生立即受到國安局的查問,然而因為他是金正日的「欽受者」,國安局不能把他帶走問話,只能唬唬他!但隨即就已經派人監控他。

張先生知道不出數日,國安局定必能靠查出書籍並非大意遺失,及永明曾接觸此書,兩人必死,更會連累家人及後代子孫;與其留下必死,走亦未必會生存下來,就拚死一搏,試圖逃離北韓。最終,張先生能夠成功,而永明就客死異鄉。

因為張先生觸犯了兩條致命的死罪,為了家人的性命,及自己保命,張先生跟友人永明不得不冒死逃離這個國家;亦因為他知道他身份極其特殊,留在國內只能死路一條,因而踏上逃亡之路。逃離北韓,除了為保命,更希望可以尋找一個不被監控,不用終日提心吊膽的地方過活。

「自由是凡出生在自由國度就自然擁有,但除此之外的人想要自由就必須冒險。在自由的國家,自由這兩個字或許已經太過平常,意義空泛;但是我的朋友永明卻是夢想著自由跌下山谷自殺。」

北韓,以筆者的眼光,仍然停留在封建帝制的生產關係之中,我的分析是這樣的:

1. 北韓的政權乃世襲制,金氏家族擁有絕對權力及絕對權威;
2. 北韓所有社會關係由政權所定義,嚴格來說由勞動黨組織指導部進行所有的安排及分配。上至工作崗位,下至讀書識字皆由金正日、金正恩為首的組織指導部負責;
3. 人民沒有主體性;
4. 金氏政權絕對所有制,包括一切可動用的人力、物力,就連人民的思想都由金家政權所擁有;

註:(1) 參見筆者另一篇筆記-《最純潔的種族》百頁讀書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