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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大月報----非常沮喪 路還得走下去----專訪湯家驊

「我們之中有很多英雄樹,但是又有多少願意將花粉散播開去,讓更多的木棉樹破土而出,向世間展示我們生命的尊嚴?」───摘自三月三日湯家驊《法政隨筆》

談起政治,許多同學皆提不起興趣。

誠然,當兼職讀書談情遊戲充斥著你我的生活,我們還有多少心力,去關心社會事務、為民主盡一分力?

走訪立法會議員湯家驊,但願,這是你我關顧社會時事的開端。

從否決政改方案那一天開始

「政府提出的政改方案,沒有普選時間表,亦沒有普選路線圖。方案建議,約四分之一的區議員由特首委任,而這些區議員卻有權選特首,這明顯是民主倒退。」縱然政府提出的方案是民主倒退,也不見得現時的政治制度完善。例如立法會在三月一日提出促請政府落實《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的議案,廿七票贊成,廿四票反對。即使贊成票比反對票多,動議仍遭否決。因為立法會投票乃通過地方直選和功能組別議員分組的方式進行,任何一組否決議案的話,議案均不獲通過。「這樣,只會令投票成為政治表態,沒有實際作用。」湯無奈地道。

「功能組別是亂點出來的。」湯議員表示,教育界的選民約十萬人可佔一席位,但漁農界的選民是一百五十個團體亦佔一席位,似乎沒有一種原則可言;地產界石禮謙議員更明言,他是由十三名人士控制,大有小圈子選舉的意味。

為此,湯議員在三月上旬,曾撰文倡議分兩階段撤銷功能組別。他在報章裡稱,希望各黨派達成共識,以便游說政府,但情況並不樂觀。「親建制派沒有原則可言,只要中央一聲令下,便會自動歸邊。反觀泛民主派,他們會因堅持原則而反對。」

湯家驊再舉以財政司司長發表的財政預算案為例,說明議會工作的局限。早年財政預算案沒表明「削減」,其實削減綜合援助金的建議是埋在一大堆數字當中。可是,立法會不能揪出特定範疇修訂,只有通過及否決兩項選擇。而因為財政預算當中包括政府所有開支,所以若遭否決,必定牽起社會極大迴響,這是政府和立法會難以承受的後果。故此,湯議員只好在發言期間譴責預算案,但最終還得通過預算案。

「劉細良只是Window dressing

早在兩個月前,政府委任了前民主黨黨員劉細良,出任中央政策組全職顧問。連同去年底邀請前民主黨副主席張炳良加入行政會議,有論者稱這是特首曾蔭權願意聆聽民主派聲音,向民主派示好的象徵。湯家驊卻不以為然:「劉細良只是Window dressing(櫥窗裝飾),他時而發表對民主黨偏頗的言論,而且劉和張皆是邊緣民主派。」他續稱,策略發展委員會和行政會議新加入的成員中,沒有多少個是民主派成員,反觀大商家卻佔了很大比例。

談民主派、釋公民黨

這不是第一天有人批評:民主派山頭林立,組織鬆散。湯家驊稱,只要大家有共同的大原則,其對於他較小的議題,可以意見不同,這就是民主元素之一——包容。他續道,他們廿五名泛民主派議員每星期均舉行「飯盒會」以加強溝通,望能團結一致。

「飯盒會」不但可以加強民主派議員溝通,四十五條關注組組織的「公民黨」,更可整合民主派,從而壯大民主之聲。

又不是第一天有人批評:「公民黨」矢志當跨階層的政黨,然由一批大狀和學者等中產士人籌組的政黨,到底能否真正做到跨階層?

湯家驊聞言即道:「我們會改。」他表示,他們關注的議題是很草根。例如上年年底,湯家驊與一些學者發表了「貧窮、歧視與排斥:邊遠地區青年的處境」研究報告,內容圍繞青年的就業情況等生活問題。

當我們想著湯家驊彈著結他唱歌、打高爾夫球「很中產」的同時,可別忘了他出身於貧窮家庭,沒有讀過幼稚園。要組一個跨階層的政黨,不是沒有可能的。

沮喪  

儘管湯家驊出身於草根階層,但他勤奮學習,在班裡總是名列前茅,例如:他在香港大學法學院以全班第一名,以一級榮譽學士名銜畢業,又在倫敦大律師公會終期試考到總第一名等等。當上大律師後,面對無數棘手的法律個案,他亦能應付自如。他自信地說:「以前,若有十件官司(訴訟個案),我能打贏六、七件案件。」

在湯家驊眼裡,似乎沒甚麼事會難倒他,唯獨當筆者問及,他推動香港走向民主之路,卻遇到波折重重,有何感受。湯家驊臉上仍牽著笑容地說:「非常沮喪。無論你付出多少努力,這個(香港)政治制度仍會掣肘著你,而整個社會要求民主開放的聲音亦比較微弱。而我,認為民生與法治是分不開的,法治是影響著每個市民的生活。爭取民主,就是為了我們爭取更好的生活。」

可惜,並非每個市民會認同他所付出的貢獻,湯家驊無奈地憶述:「我曾乘搭一輛計程車,上車時那個司機已擺出一副不歡迎我的姿態,雖然他沒有痛罵我,但他努著嘴地冷言冷語,例如說:『唉,有些人阻住地球轉,總是在立法會上反對東,又反對西。』」

感染

看來香港的民主之路,被不止一顆的巨石堵塞。要推走這些龐然大石,似乎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但湯家驊絕不卻步。用蠻力推不開這些碩石嗎?就用誠意去感染它、揉軟它、融化它。「如我之前所言,既然在立法會有諸多限制,那我會走出立法會,開闢更多空間去散播和提高民主氣息。」

湯家驊於其著作裡,寫了沒有多少棵英雄樹願意飄散自己的花粉,但我們相信湯家驊,就是其中一棵願意襄助更多木棉樹破土而出的英雄樹。然而,樹是需要根枝深種方可無懼風雨的玩弄,所以若湯家驊要在民間散播民主氣息,那就需要為自己營造一個正面的形象,至少可讓人記得誰是主張「靜思明辯,據理力爭」的湯家驊大狀。

「要使大家願意聽你說話,首先要引起人的注意,而最佳辦法是靠傳媒的幫助,所以我會樂於接受訪問,讓更多人認識我。」湯家驊瞇著雙眸友善地說。他續道,有朋友曾詑異為何他身為立法會議員,也又是一名大律師,竟走去商台當《有誰共鳴》的節目主持?甚至有人質疑他是否愛「出鋒頭」。

對此,湯家驊以無線電視台來說明樹立形象的重要,「為何大家習慣收看無線電視台的節目?對,就是『習慣』。當大多數的人有了這個習慣,那麼即使電視台播放一些較嚴肅或具思考性的節目,大家也不會抗拒收看。」這就說明為何湯家驊為了飄散民主之花粉,而樂於參與各類型的活動,甚至犧牲很多家庭時光,亦在所不惜。

無悔

湯家驊自言是一個愛穩定平靜的人,如可選擇的話,他會將空閒的時間陪伴家人,享受家庭歡聚的溫馨,更勝於斐名於世。這絕非虛言,在二零零四年的立法會選舉中,湯家驊算是最遲「去馬」的參選人,原因是他有內心的掙扎,擔心自己可能不太適合和適應從政的生活。可是,他深知香港是需要民主,加上他見到市民在二零零三年七月一日為民主踏出一大步,令他願意為香港做些事,與我們一起面對這條佈滿荊棘的路。

「我是做任何事,也不會後悔的人。我相信這句話”You gotta take the good with the bad. You gotta take the bad with the good.” 」湯家驊斬釘截鐵地表明自己的堅持。就是這個堅持,使他從不怨悔自己失去很多與家人共聚的時間。現時他星期一至五都要忙於處理立法會等事務,而周末要出席很多公眾活動,當他偶然在星期日有片刻的空閒,想與兒子相聚,他的兒子又出外與朋友同學玩樂。

他笑言:「很想念『住家菜』喔!」縱然他沒有親口說出,但這一句簡單的說話,已充分表達了一個愛家的男人,因要為香港的前程去打拼,而犧牲良多的無可奈何。

有人說,香港政黨最缺乏的是政策研究,而湯家驊與四十五條關注組成員等人創立的公民黨,其架構包括五個政策範疇的主席,也許這能為一改香港政黨欠缺政策研究的問題。

亦有人說,香港的政治環境很侷促,只有二元黨派,親建制派和民主派。公民黨的成立,可說是為香港提供另一條道路:既與中央保持溝通,同時爭取民主。從而擴大香港政治光譜,更可在維護中產和促進基層福祉之間取得平衡。

唯祈湯家驊,能堅持他最根本的願望:「我要有普選,因為只有一個經歷選舉輪替的民選政府,才會明白到什麼才是一個關懷和仁愛的政府。這是你的願望,也是全香港人的願望。」--摘自零六年一月六日《法政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