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常聽大人說故事,
那時很流行說物會成精的傳說。
石精樹精畫精像精,
應有盡有。
成精的理由是物體長久吸收日月精華,
有了自己的生命靈性,
小時候又愛聽又害怕,
看見了窗外的樹枝直像女巫的彎曲的手指,
就胡思亂想一番。
現在才知道
物能成「精」,
是因為眾生有情,
母親那天給我她一隻戴了五十多年的鑲金錶,
著我拿去修理,
到錶行一問之下,
那種發條的上鍊錶,
根本已很少配件可供置換,
如果堅持要修理的話,
只好送去瑞士修理,
價錢比買過一隻時下的錶更昂貴得多。
只是,
人錶有情,
又非它物能替代。
相信「成精」之說,
就是眾生的情投射于物的一種表徵。
物與人,
一旦發生了感情,
物就像有了生命,
令人牽魂夢繞,
難捨難離。
「成精」的日月精華,
就只是人與物的陽陰之情,
十分浪漫。
所以那些故事中的妖精也非一定是害人之物,
只是有了生命自主,
迷戀人世,
深生情愫。
到了最後,
是眾生的依戀還是物真的「成精」而互為依戀,
已再不是黑白分明。
昨晚看見電視上保衛天星碼頭的朋友,
忽然就看見了白素貞與法海的一場對峙,
白素貞怒淹金山寺!!
物在人在!
物亡情亡!!
鐘樓的鐘被拆了下來,
鐘聲還在每個依戀眾生的心內低迴,
連同許多溫馨悲傷快樂寂寞喜悅,
輪迴千遍萬遍。
幾千年之後,
香港可能仍留傳了一個美麗的坊間傳說:
很久很久以前,
海傍有一個鐘樓佇立為人間報時,
日子風過年復一年,
鐘樓吸收了日月精華而修練成精,
戀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