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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暉: Roundtable 社區主義與Putnam 社會資本——後現代古物諮詢實驗與電影

按語: 不多評論了, 大家解讀。原文在一月十五日明報刊登,獲沈旭暉授權轉載。

這幾天收到不少電話,以本人未懂的邏輯詢問為何加入古物諮詢委員會,勝讀十年書,教人想起Yumiko。這不是三言兩語的事,一切得由Roundtable 談起,閱後希望媒體友好體諒我不受訪的設定。

沒有領袖.沒有代表.後現代

Roundtable 現算是個集團,不少身分與社區無關,出版、咖啡館、顧問公司等都是獨立實體。社會注視的Roundtable Community 為認可慈善團體,共同召集人只是不同年度的虛君、睇場,日常運作職員負責。我們唯一的理念交接點是維繫組織的多元,角色分裂地不在此做自己政事,這才能建構中立平台。

我們是擺設,只能代表宏觀理念,無人有力控制會員,@Roundtable 只是橋樑和身分。會員叫彆扭的knights 而不是members 因沒有約束力,來去自如,真正騎士不以組織名字招搖撞騙。名義上現有會員800 人,也可說零或無窮: 墨西哥游擊隊查巴達說凡是認同其理念的都是Zapatistas,認同多元理念的都是小楷roundtable。贊助無附帶條件我們都接受(境外一切除外),何況有條件也做不了,無人反智得收買馬伕。外間多不願懂,但也有明白這是「新結社運動」。

Roundtable Community.Communitarianism

Roundtable Community 叫Community ( 社區) 而不是Society(社會),前者是天然整體,後者是人工制度建構。對中立和多元的堅持, 源自社區主義(Communitarianism)。它認為政府干預應設限,好些社會議題不應由政府主導,應由公民社會NGO 負責。與此同時,公民社會個體不應信奉絕對自由主義,內部起碼要有共同價值,否則集體自私犬儒,又失去應有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Robert Putnam 演繹這是廣義民主失衡的危機,這是談香港民主化的政黨政府常忽略的重點。當社區能被授權找到聯繫眾人的支點(如多元文化),在這前提下接受所有立場的生活(不是各自妥協),各人將產生不能量化的互信情感、互利體系,這就是社會資本。

三十會召集人李律仁是耶魯師兄,透露其模式主要參考培養人才觀察社會的Hong Kong Observers。對Roundtable而言,我們是否人才、是否關心社會並不重要,愛從政的並非沒有,但相熟會員多是逃避社會的第歐根尼式隱士,唯一目標是建構多元平台這虛擬社區:通過從政府轉移部分社區責任予公民社會,累積社會資本,那時他們才可安全地參與,Roundtable 永遠只是third sector 的incubator。其實港人社會意識不差,不介意多參與,但討厭政客、不習慣舊式運動、恐懼媒體,才找Roundtable 這平台容身,誰叫曝光非奸即盜。基於同一道理,我們什麼人都找,鼓勵更年青一代利用這平台建構他們自己的momentum,甚至與美國領事館合辦講座、請內地政府協助與文化產業交流,前提是一毛不能拔,縮減左中右、老中青、中產基層、精英反精英之間的鴻溝。

當社區部分取代政府功能,公民社會和政府就是延伸,而不是對立,口號in diversity, we united 就是這意思。到北韓伊朗,也是同類實驗。假如大氣候連最後包容也不容,Roundtable 自應解散。我明白解散或暴露前,陰謀論不會終止,所以明年會出版《101 個Roundtable 大陰謀》一書,回顧前瞻演繹的組織邪惡,暫定分為土共篇、外奸篇、官商勾結篇、亂港篇、齋搏上位篇五部分,勢必轟動。

Putnam 的廣義民主實驗:由下而上的馬伕群

對古物諮詢委員會的委任,我們視為Roundtable 社區主義實驗一環。我不是我,只是馬伕,研究國際,保育一竅不通,唯一關聯只有歷史學位,個人意見毫無價值,只是Putnam Roundtable Communitarian Experiment(PRCe)的中介。通過實驗,我們希望以政府部分職能和民間結合的自組織方式、由下而上、反客為主的原則,讓民間在政府宏觀被尊重知會的情況下自我諮詢。這不是形式性地把民間聲音帶進去,而是結構性地將諮詢主導帶出來和社會共享,讓公民社會捱義氣承擔官方委員會部分責任,希望解決官方諮詢完了民間也不一定發現這個物理弔詭。這樣既能加強政府認受,又能釋放公民社會資本,更讓政府知道以往哪些實質資本被浪費,應屬乾坤挪移的多贏。真正的馬伕是機制,不是人。

每次會議前,我將把諮詢議題和文件發放到網絡和民間, 渠道是在其他委員充分代表的聲音外, 通過Roundtable 委託十多位一直比我關注這議題、但又不在最前線的會員友好(林輝、馬寶君、郭永禧、梁啟智、張佩琪、陳凱豐、麥耀之、黃世傑、黃微子、鄧家彪、鄧鍵一、曾志豪、蕭裕均、鍾宏安)友情協助。他們用各自方式(如小型論壇、網絡交流、傳媒辯論、原始民調、YouTube、Xanga 等)義務諮詢青年和團體,我們委託職員徐岱靈統籌他們擬舉辦的諮詢活動。這時代不可能人人相信諮詢機制,他們也可主動到不接受諮詢的論壇╱網站╱活動,判斷與議題有關的都不妨反映。假如他們以諮詢的灰色地帶爭取相關議題的注視,有傳統途徑以外的新演繹,對政府來說也是了解趨勢的途徑。

他們任何形式的簡報,以及本身的「次諮詢」手法,都將送往人在倫敦9 月回港的共同召集人陳智遠綜合分析,他對香港政治比我認識。簡報總報附件一律公開放在Roundtable 為此建立的網頁,我送到委員會,會後將回應及跟進放回網頁。他們根據政府的反應,檢討我在委員會有價值還是應離開。實驗時,他們行動立場取向各不相干;實驗後,會按快閃原則各自歸邊。

當我們和政府互動累積了新認知,研究員黃培烽和岑家輝會向社會綜合。感激他們此刻仗義開名分享閒言,受社會問責,以及其他我己所不欲勿spin 於人的熱心友人,一字舉之曰謝。

透明.社會資本.實況電影

為保存primary source 和閱讀政府的互動,我們希望將實驗過程、諮詢行為藝術、社區回應等影畫,拍成沒有預設結局的互動實況電影。這是第三道路:《東》和《四大天王》以外的第三道路,實驗完結後上映。雖曰橘越淮而枳,講願景講埋執行,仲想點。

為實驗ceteris paribus, 我們向其他團體保證

Roundtable 日後不主動關注保育,不嘗試代表他人。這是集體創作,不是個人演出,主角從不是我。在會議內外,我的責任是宏調實驗,此外沒有一句自己話、不以這身分接受任何訪問以免騎劫實驗、不臨急抱佛腳出現公眾論壇以免實驗被騎劫(如前述,不同友好將盡量出席不同論壇),未能議員地三秒辨是非或官員地誠懇,除非談塔里班滅佛。

假如政府接受後現代解構主義的機動不能逃避,任何人啟動機制都是「我」,相信外間明白這不是昔日的行政吸納,而是行政吸納由下而上的後現代再造,這樣的「吸納」大概是現有諮詢機制(成人版或青年版)的一點留白,屆時我們鼓勵把模式引進其他委員會,政府當能了解民情,對強政勵治有利無害。假如花瓶如昔,世界有太多東西發生,不要等到天上俯瞰。

我感激政府委任的誠意和承擔,相信新一代官員有共同願景,期望這是政府走進後現代的初步契機,傳訊後必會離開舞台。畢竟民間政府只能互相倚賴,正如民間團體之間也只能互相倚賴而不是劃清界線,克林頓後期大力推動「議題自治」就是信這套,美國人說他買女人,沒說他買人,沒有盲目反對轉得更低的門。

Roundtable 一無所有到今天,何嘗不是社會資本潛能的釋放?在評論界推出新馬(嶽)蔡(子強)福音是徒勞的,前輩已是頂峰,似乎也不需太多滿口真誠為港持股人的複製政壇新人。毛主席說: 「世界是屬於你們的,也是屬於我們的,但是歸根究柢,是屬於你們的。」我是人馬座,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