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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鐵工潮的另類探討 - 風險轉移之又一事例

執筆時,扎鐵工人罷工已踏入第四週,綜觀多天來的報道,現下的主流論述是今次工潮主要是因工人近十年來受到各種剝削所引至。但這又豈只發生在扎鐵工人身上呢?君不見近十年來香港的好一些工種,如看更和商場的清潔員等,十年前根本難找一位是行年四十以下的,但現已見怪不怪。所以我們就算不參考什麼堅尼指數等,也心知近十年來的勞動市場﹝尤其基層的﹞已每況愈下多時。

所以應教人意外的不是今次工潮的出現,而應是它何以直到現時方發生。這究竟是因香港多良 / 順民,還是因資方又或保守勢力當道呢?

所以我們勿視此次工潮為一孤立事件,而當從宏觀上理解香港以至全球整體上的勢力失衡背後的因由。﹝而貧富懸殊加劇化即其後果之一﹞

无疑地,剝削是存在的。正因剝削行為的持續出現,終令被剝削一方起而抗爭。所以我們可不失恰當地將今次工潮比作戰爭。可是這又是怎樣的一場戰爭呢?若根據馬克思主義的說法,這是階級的鬥爭。可是適用於十九世紀情境的階級概念,於廿一世紀的今天,已顯得左右支絀。所以一種另類卻更有效的論述是以風險為依歸,將注意力投射到風險的轉移上,因風險方是箇中關鍵也。﹝可是由於風险從定義上只是一種或然性,所以它往往為人所忽略。﹞

首先,風險是可以由一方轉移至另一方的,但風險之轉移卻未必是對等又或自願的。這些不對等的風險轉移即剝削也。而風險,近乎必然地,總是由強勢一方向弱勢一方轉移。之所以每隔一段年月,當有關風險積聚至一定程度後,弱勢一方不得不起而抗爭,否則弱方將因再難承受更多風險而終走向衰敗矣。可是在這一天來臨之前,身處弱勢的各人,早已飽嘗苦楚。這不正亦是 扎鐵工人今時的寫照嗎?

而就工人的風險而言,至切身的自是工傷。僱主作為工作場地的主理人,絕對有可行措施復有責任去改善工地環境,以減少工傷的發生。可是僱主卻有需要或有動機令工作變得安全嗎?尤其當政府訂立的有關法例既缺乏阻嚇力﹝但為何如此?﹞又處處漏洞時,僱主自會依從資本主義規則, 為賺更多錢而將風險轉移給於法律上﹝又是法律﹞屬自僱人士的扎鐵工人身上。始終搾壓工人遠比和保險公司交手來得輕易多了。

風險就是這樣被轉移的。

或曰,這是自由市場運作的後果,所以是無可厚非的。但問題是這市場實際有幾自由?此處,自由是指供求雙方進出這市場的代價﹝market entry and exit costs﹞輕微,所以各方能自由地進出。但這明顯不是事實。若然,則以上所提的風險轉移,即剝削,實難以發生。

須知道,風險是源自不確定性,而不確定性則視乎當事人所能取得的資訊,與及他對掌握有關資訊的能力﹝即知識﹞而定。之所以,若果工人可以從容找到另一待遇相等的工作,又能取得不比僱主少的資訊,那麼風險就難以被單向地轉移了。所以問題的一大關鍵即在於促進工人的認知﹝否則又怎能打好呢場仗呢﹞,而這篇文章的一大主旨即是讓工人及有志於改革之士能從風險角度切入問題的關鍵所在,從而更有效地組織及行動起來。

至此,大家應已多少意識到剝削基本上是藉轉移風險而行使的。所以人不只可剝削他身邊的人,人也可剝削自然環境﹝例如令物種滅絕﹞,亦可剝削千里之外他素未謀面的人﹝例如投資於一間在印尼經營血汗工廠的公司﹞,以至乎未出生﹝所以也無力反對﹞的子孫後代﹝全球暖化即一經典例子﹞。

現實中,雖有無千無萬的剝削出現,但其形式總不離以上四種。﹝你能想到第五種嗎?﹞

Last but not least,須重申的是,以上對風險的觀察及分析框架可同樣應用於包括保衛天星/皇后碼頭以至對抗全球暖化等各種議題上,因為風險轉移皆是它們的共因,甚至乎是首要共因,所以它們其實是相關的。肯定是相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