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兩個清潔工的故事

嶺南學生為清潔工人的工資向校方抗議, 使我想起兩個清潔工的故事...

前兩天, 朋友托我幫她安排一個鐘點女傭每月兩次到她家清潔, 因為朋友正在英國讀書, 我專門跑去南了島交鎖匙. 朋友請的鐘點女傭安妮的價錢是每小時70-100. 因為房子丟空, 不太髒, 所以安排了一個月兩次, 每次一個半小時的清潔, 一個月250元. 安妮在南了島頗受歡迎, 幾乎所有認識的朋友都找她, 每天工作約六七個小時, 一個星期收入就約四千(比起嶺南的清潔工的月薪還高), 一個月一萬五左右, 比起很多大學生的工資還高.

為什麼這個女傭的工資會那麼高? 是否值得? 也許你會問, 這亦是我的疑問... 但這些疑問是因為我們把清潔視為市場價格調整下抽象勞動所致, 清潔女傭所做的比純粹清潔更多. 安妮在南了島做了超過七年的鐘點女傭, 掌管著十多二十家人家裡的鎖匙, 有時候, 她的顧主忘了關電器, 忘了帶鎖匙都會找她幫忙, 她的工作讓她進入了人家的生活和私人空間, 亦使她與這些人家建立了私人和信任的關係. 她現在的工資是她多年來專業勞動與忠誠的累積所得.

我媽也是清潔女工, 已過了退休年齡很多年, 近十年在北角半山的大廈工作, 現在每月是六千多的工資, 一天工作八個小時, 該大廈的所有管理員(包括看更, 清潔, 私機)都是由業主委員會直接聘請的, 這麼多年來沒有炒過一個員工, 若非員工自動要求退休, 委員會不會強迫退休, 每年過時過節, 管理員都會收到很多紅包. 雖然我媽只負責大廈的清潔, 但她與大廈的菲傭非常熟絡, 平常亦會與住戶閒聊. 有時候她放幾天假, 便會有住戶到管理處問過究竟, 畢竟有十年的感情了.

清潔工的外判制度, 我想不單是剝削的問題, 而是人與人的關係的變質, 清潔本來是一種關懷/關係, 一種taking care的工作, 而且往往深入我們的私人空間: 家裡, 廁所, 辦公室的桌面等, 當外判變成被服務者與提供服務者的中介後, 關懷的關係被切斷了, 服務提供者要面對的是判頭檢視的目光, 而不是被服務的對像, 涉及人際關係的care taking變成了被監控下的勞動, 而接受服務人亦往往假裝自己看不到別人的服務/caring, 他們頂多像嶺南的學生一樣向學校/判頭抗議過度的剝削, 但一種有累積, 有回饋(return)的關懷關係被制度完全切斷了.

照片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