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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共和?!不要小看南末中國的一隅——香港

走向共和?!不要小看南末中國的一隅——香港

當我埋頭苦幹寫論文之時,見證學生罷課,佔中三子和香港市民的非暴力抗爭,也目睹了香港政府,特別是特首梁振英、警務署署長曾偉雄號召全港警察向抗爭的學生和市民施以暴力,發放胡椒噴霧和催淚彈暴力行動,黑社會介入打擊佔中和平集會,我也思想自己獨自的罷學對這場運動有何意義,那倒不如寫寫我讀了一些關於南中國區域史的皮毛,說說今日香港這場非暴力抗爭在中國大歷史框架下的意義。

回歸以來,香港社會輿論親中派人士不斷吹棒愛國的重要性,前一陣子討論政改時更鼓吹一位愛國愛黨的特首。除了如評論者提出忠於「黨」與「國」之間存在差距外,其實所謂效忠國家,箇中的理念和精神,並實踐情況也存在很大的差異。特別是,中國地大物博,所牽涉的族群又多,各自地區省份對所謂國家的認同感也存在一定的差異,如今日的新疆、西藏等問題,乃可歸咎於中共堅持以滿清版圖作為今日國家版圖的依歸。

廣東人=漢人?同化與叛逆

廣東人在漢唐朝代被稱為越人,是南蠻一族。廣東人歷代安居在南嶺以南的珠江三角洲一帶,與北方中原的漢文化有一定隔鄰,語言亦自成一系統。據學者研究,廣東人真正被漢化,是始於十四世紀明朝里甲制度,大概是等同於一種人口登記和稅制制度。自始,廣東大家族開始考科舉、建祠堂、寫族譜,正式歸化為炎黃子孫。有趣的是,今日仍有不少廣東人留存一個信念,認為我們是漢人中的漢人,原因有二:(一)廣東話比普通話更接近古漢語;(二)我們的族譜多追溯我們的祖先是在南宋和元朝年代,因北方戰亂而遷到廣東珠江三角洲定居,相對北方人卻被看為早與金人、蒙古人等北方外族混雜一起。有趣的是,廣東人雖然歸化稱為漢人,但歷代的廣東人不一定完全效忠「皇權」。所謂「山高皇帝遠」,昔日廣東人對清廷存有一定的距離,清末期間,家族性的械鬥嚴重,包括本地與客家之間的衝突,大清皇朝也不一定管得到。廣東最出名稱為「革命發源地」,正好表示箇中的吊詭性。辛亥革命是反清廷((1911年)),後來的廣東革命卻是共產黨革命,反國民黨(1927年12月11日)。

香港人國民身分認同

無容置疑地,自中共立國,為控制人民制度單一愛國主義的論述,愛國愛黨,廣東的多元文化就慢慢遭受同化,加上改革開放後的三十年,大量的人口遷入城市,廣州乃變成與一般中國大都市無異。相對來說,過去與廣州唇齒相依的香港,吸納大量廣東難民,政治立場早已對共產黨不信任。這個所謂受英國殖民管治的奇葩,卻在這借來的時間、借來的空間中建立具地方色彩的國民身分。在回歸以後,這個不夠愛國、受殖民餘孽的香港,所謂不中不西、又中又西,自然而言地建立一套獨有國民身分的特色:它不是對國家完全的效忠,它渴求民主自由人權等的核心價值。在本土意識抬頭之下,香港人自有一套愛國情懷。香港市民的國家意識,並不一定來自聽了幾多次國歌和見證幾多次國旗的升起,而是我們見證過八九六四天安門運動的洗禮,〈血染的風采〉是我們集體的記憶。直至廿五年之後,每年六四仍有不少群眾自動自覺地到維園參加燭光晚會。無論從基本法廿三條立法的抗爭到反國教的爭取,或今日膠著的黃傘運動,都存在著對一黨專制政權的不信任,並提出對民主直選制度的訴求。

如果我們只強調本土香港是否得以享受民主自由人權的社會制度,堅持要實行已故國家領導人鄧小平的空頭支票——「一國兩制」,這或許太過偏頗和狹隘,只站在香港人立場,落入邊陲主義的盲點。事實上,地方主義和國家主義之間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張力和糾結,有地方特色的空間,同時也會對國家大一統產生相互的調節,這也包括上文提到廣東人歸化炎黃子孫的歷史。正因如此,香港今日的困局和未來,我認為要放置在更大的中國歷史發展和它的未來想像去看。某程度上,正正因為區域對國家的影響,所以今日的國家領導人習近平對香港直選問題不能退讓,背後的隱憂不是香港本身,而是國內其他地區不同族群一直存在的張力,退與不退,放與不放,的確是當權者頭痕的問題。

地方自立,共和的想像

由此,令我想起,在清末政治最紛亂的時候,有識之士提出聯邦共和制度的想像,若要國家強大,先要地方自立。廣東文人兼改革派人士區榘甲也早於1902年寫了一篇名為〈新廣東〉的文章(輯錄自張玉法編(1980):《晚淸革命文學》,頁1-49)。箇中提到廣東要自立的問題,藉此建立一個自強的、真正的共和政府,強調地方自主。我要提出這也是今天對中國將來的想像。當我們太過口號式的提出「結束一黨專政」,我會問那下一步會是怎麼樣?我說:那是朝向一個真正「共和」的國家,可容納不同地域族群有自立、自主、民主的多元天地。換句話說,不要小看南末中國的一隅——香港,今日民主政制的爭取,是為中國走向真正的「共和」而努力!互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