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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灰

午間的驟雨一連數日如約而至,今天卻缺席。代以逼狹的厚重灰雲,倒也不覺壓抑,只是蒙蒙地罩著眼,讓人失卻尋找日光的志氣。

午間與上司餐敘,聽她談上世紀往東方的遊歷,才知道她竟曾在香港與議員李柱銘共事。而李議員當年所提普選方案亦是經她起草。再問及司徒華議員,原來亦相識。然而她早不問香港的人事多年,如今只記得港島又濕又熱的夏天,以及難懂的港式英語。還只作尋常的談笑口吻。我只得如實相告:司徒華舊年已逝,李柱銘恐怕月半之內也要身入囹圄,而他們當年之求索,屢經挫敗,到得今日也將遭至徹底的幻滅了。聽罷,她只是無言地坐著,而我也只是無言地灰心……

港人港事,自舊年「佔中」初啼時方才留意。自此經年,雖身不在港,但日日追蹤,故也勉強算是親歷罷。初時義憤激昂亦只是一瞬,便早料定了如今的結局。不能言,無人辯,失道助,本不該是新鮮的體驗,可如今切膚塗腦涌至,仍覺傷懷而失措。而眼見數日之後,這體驗更將噴薄至排山倒海的。

如此灰心,只能遷怒這漫天連地的灰雲,反倒念起驟雨的好:暴烈狂狷蠻橫,摧枯砸朽揚塵。臨了這般絕無生機的險境,才好任誕長嘯,奮身而迎覆滅。可經年不順,如今恐怕更難遂愿。僅是這般地擔心著,灰雲便已切實地愈壓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