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47人涉組織及參與民主派初選，被控「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16人不認罪，今（14日）踏入審訊第43天。趙家賢繼續接受盤問，確認辦初選的初心僅為民主派集中選票，而非否決預算案，感覺被戴耀廷和部分本土派「騎劫」，但承認當時沒有表達。惟法官庭上引述多份民主動力文件，質疑從沒提及被騎劫，其中有署名「趙家賢」的感謝信稱初選「創出民主運動的壯舉」，法官陳仲衡直言趙「不像是火車或客機被騎劫的受害者，除非你患上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惟趙稱文件非由他所撰；法官陳慶偉亦指趙一直指責戴為「大文豪」、「大思想家」，卻於記者會感謝戴耀廷，趙解釋是「互送高帽」，「壓抑」對戴耀廷的真實感受，多人大笑。
此外，法官李運騰關注趙答應承辦初選前，是否已留意到初選出現「反政府」和「反建制」的傾向、且越來越強，趙同意，指「當時整個社會嘅氣氛都係咁」；而他仍答應承辦初選，是望民主動力有崗位協助民主運動，不想被邊緣化或「衰喺我手上」。
趙2021年6月首次錄口供稱感被戴耀廷騎劫利用、有責任協助當局
趙家賢繼續接受代表林卓廷和黃碧雲的大律師沈士文盤問。沈展示趙於2021年6月29日進行的首次警誡錄影會面謄本，趙表示辦初選的初心純粹是提供「初選服務」，讓市民投選心儀候選人，及進行民意調查讓候選人獲支持繼續選舉工程，「咁但係成件事情好明顯就係，即係我個人同埋民主動力都係被利用，同埋係被騎劫咗嘅」。他續指，其初心只是望增大民主陣營，集中票源取得更多議席，但整個過程卻一步步變成要影響政府穩妥運作，「咁所以即係我會覺得係有責任，係協助當局呢，係要將成件事去理解清楚，而我都好係自願地，係好願意去配合，去講出真實事實嘅情況出嚟」。
趙同意上述是他當時的看法，即有被騎劫和利用的印象，強調「我當時係咁諗」。法官李運騰追問趙其後的想法是否有變？趙回答：「當時我係會覺得完全係好無辜」，但亦認為就「一啲盡責審查、謹慎責任，其實我作為召集人如果做得更加好嘅話，應該係避免咗成個民主動力仝人係會牽涉喺件事當中」。李續問，趙至現在是否仍然有被騎劫的感覺？趙稱「有嘅」，但再強調：「不過我自己要檢討返我各方面嘅責任。」
趙家賢指「初心」不包括戴耀廷 稱被戴及部分本土派「騎劫」
趙家賢於2021年7月21日進行第二次錄影會面，當時他主動補充首次會面的內容，表示作為溫和民主派想做「政界調解員角色」，而他和民主動力獲委託承辦初選時，「我哋個初心係好清楚」，就是希望提供一個平台予市民投票表達意見，揀選他們心目中最適切的民主派民主陣營代表，集中選票選出代表進入立法會，及希望立法會內有多些民主派人士。趙確認上述說的4點就是全部的「初心」。
法官李運騰問到，趙提及「我哋個初心係好清楚」，他使用「我哋」是否不單代表他本人，亦包括民主動力、戴耀廷及區諾軒？趙表示包括他本人、民主動力相關人士及區諾軒。李追問即不包括戴耀廷？趙堅定說：「絕對冇。」李再問，即基本上趙是指他被戴耀廷騎劫？趙同意並補充：「同埋部份嘅本土抗爭派。」
趙稱感戴耀廷想「踢開」民動、「唔接好過接」 惟鍾錦麟稱區諾軒「會拉得住戴」遂答應
法官陳慶偉續指，趙的證供很清楚，就是嘗試在他和區諾軒與戴耀廷之間「劃界」，並再問當趙答應承辦初選時，他的初心是包括戴在內嗎？趙思考數秒後，陳決定先小休予趙思考。趙其後回答問題，先談及民主動力同意承辦初選的經過，指起初戴耀廷其實認為可以不用找民主動力，而是直接找香港民意研究所做眾籌和初選，但民研不同意，並指曾與民動合作，提議戴找民動簽約，故戴才找趙和民動承辦初選。趙續指，戴詢問他時他「思考緊」，「當時我嘅睇法就係本身都係想踢開民主動力啦，突然間又搵返，第一下個諗法，總係覺得，唔接好過接嘅。」
惟趙指，因他們正思考時，戴耀廷已向協調會議與會者稱邀請了民主動力，令他和民動「有一個壓力喺度」。而趙其後諮詢副召集人鍾錦麟，鍾認為「有區諾軒喺度呢，係會拉得住戴耀廷」，因區任民陣召集人時與不同派別光譜有良好關係，趙亦知區諾軒就初選的初心；而他們亦知道若沒有初選，民主派便會「搶票搶得好犀利」，故趙作為召集人「最後決定」承辦初選。趙指，因此錄影會面談及「我哋嘅初心」時，是包括「我、民主動力嘅相關人士同埋區諾軒」，並同意他是被區諾軒邀請參與「35+計劃」，從區得知計劃的初心。
趙指否決預算案非「35+」初心 知戴提「攬炒」 惟無表達己見
沈士文續引趙早前稱，若他一早得知戴耀廷的「攬炒」主張，就不會答應承辦初選？趙答：「冇錯，絕對不會」，並同意戴「攬炒十步」首兩步預期民主派會被DQ、由 Plan B 繼續參選，並在立法會取得35+議席，均是「35+計劃」的初心；至於第四步後提及否決政府撥款和預算案是否計劃的初心，趙則指「完全冇咁樣嘅思考」。
法官李運騰續指，趙家賢或沒有這樣想，但趙亦曾提及協調會議上曾討論「會運用」或「會積極運用」否決權，公民黨亦於3月記者會已談及否決預算案。趙同意當時已對此有認知，重申當時有「拉扯」，溫和及本土派就該倡議「好似大家鬥講言論」以爭取支持。
沈士文再引錄影會面謄本，趙提及列席協調會時，聽過戴耀廷提及要積極運用基本法權力否決預算案及如何「攬炒」政權。沈問因此趙當時意識到戴的說法？趙同意，稱是「好標題式咁樣」。沈續引趙提及，會上有本土抗爭派同意附和戴的說法，「咁我嗰陣時都有認知個情況，咁但係就礙於當時，即係作為一個只係叫做列席會議嘅人士，就冇特別去表達意見。但係我心裏面就好清楚係，就係絕對不認同有關嘅建議同做法。」
官關注趙知初選「反建制」趨勢仍答應辦初選 趙認不想組織邊緣化、「衰喺我手上」
趙同意有上述想法時，他還未答應承辦初選。沈士文問，趙雖不同意戴的看法，但沒有向他表達，是否因他理解否決預算案並非計劃的初心？趙同意，重申否決財案「絕對唔係關於初選嘅事情」。李運騰續問，有趣的是趙於3月開始出席不同協調會議，亦獲助手匯報會議情況，他有否留意到人們對否決預算案有更強烈的意見和討論？趙指有留意到。
李續問，那趙會否認為有危險的傾向？趙稱當時不認為危險，因戴耀廷有解釋這是《基本法》制定的流程和憲制權利。李運騰指他不是指違法的危險，而是運動開始出現「反政府（anti-government）」和「反建制（anti-establishment）」的傾向，且越來越強烈，趙同意，指「當時整個社會嘅氣氛都係咁」。
李續指，即使趙意識到此，仍於5月正式答應承辦初選？趙重申「當時社會氣氛個背景係咁樣」，而他認為民主動力作為民主派一分子，希望可以繼續有角色和崗位協助民主運動，「我唔想自己承繼咗個組織嘅營運，然後個組織叫做係被邊緣化或者衰喺我手上」。李運騰問，他是否想繼續在鎂光燈之下（under the spotlight），即想他的組織是整個計劃的一分子？趙答「有相關、有參與」，其後並同意辯方指，在意識到民主派就否決預算案有拉扯下，仍繼續承辦初選。
沈士文其後續引趙錄影會面，趙重申承辦初選後發覺有本土抗爭派逐步逐步「騎劫初選」，將「攬炒」等倡議慢慢帶出和討論，覺得「越嚟越係有問題」，但礙於初選已進行，認為使命上「應該都要完成好我哋呢個初心」。惟趙指越來越發覺初選被「扭曲」，終決定退出初選。
民主動力眾籌頁提「光復香港」 趙稱由兼職同事所撰、「出咗事」
趙家賢庭上屢提及被「騎劫」，惟法官陳仲衡今主動要求展示4份文件質疑。陳先要求展示民主動力發起的「35+計劃」眾籌頁面，當中「公民投票背景」提及「暴政又於今年加推國歌法、國安法，對港人的輾壓施暴變本加厲…身為命運共同體，不止遊行、集會、聲援被捕手足，堅持五大訴求…亦要於議會、國際、日常生活的文宣等不同戰線繼續努力，才可擺脫極權魔爪…要光復香港的其中一步，就是團結一致，繼續內外抗爭…合計過半，才可光復立法會，奪回控制權，壓制港共政權，再繼而改革政制，建立民主政府。」
趙確認知道有關頁面，但主動補充指，因自己不熟悉眾籌平台的操作，所以全部交由民主動力總幹事黎敬輝處理。他續指黎曾將版面給予他看，但他當時只集中在版面應放置甚麼相片，內容上則完全信靠黎，但他強調：「呢度我都係要承擔責任，冇做好謹慎責任睇清楚當中一啲字眼」。
陳仲衡續問，根據該文件，趙是否仍然認為他及民主動力被騎劫？趙表示他之後得知眾籌版面所刊出的字眼，「喺我角度會用『出咗事』嚟形容」，並指當時他叫黎報告，「佢都係搵咗一啲兼職嘅同事幫手草擬」。陳追問：「所以你是被兼職同事騎劫？（“So you were hijacked by some part-time staff?”）」，旁聽席和被告席均傳來笑聲，趙回應：「我又唔可以話騎劫，所以我頭先講話要負謹慎責任」。
趙家賢稱民動就「35+」好多事情「最後先知」和「排除在外」 包括投票系統
陳仲衡其後要求展示民主動力2020年10月的會議記錄，提及趙家賢匯報因民主動力及戴耀廷受到國務院及港澳辦嚴厲譴責，民主動力為免繼續被打壓而退出協調工作。陳質疑趙當時並無提及他本人或民主動力被騎劫，趙同意在文字記錄中沒有這個意思，但強調曾與執委會成員講述被騎劫一事。他續指，當日會上主要討論民主動力與香港民意研究所合作的關係，而紀錄是由黎敬輝及另一職員負責，他們重點記錄此內容。
趙續主動解釋，民主動力曾與香港民意研究所簽約，但「事實上好多事情民主動力都係最後先知同埋排除在外」。他舉例，民主動力2017及2018年負責新東及九西補選初選，當年仍在香港大學轄下的香港民意計劃，就投票系統的介面操作等，「係好清楚一步步比我哋睇咗、同意咗先繼續去做嘅」，亦會即時向他匯報每小時投票數字；但在「35+計劃」中，投票系統已研發好、義工亦正進行訓練，民主動力「根本最後先至知道」系統操作，就投票數字亦「追得好辛苦，或者根本全部畀咗戴耀廷知，戴耀廷公布咗之後民主動力先知」。
趙於感謝函指投票日「創出民主運動壯舉」官質疑不像被騎劫 除非患「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陳仲衡其後再要求展示一封2020年10月，下款為「民主動力召集人 趙家賢博士」的感謝函，題目提及「感謝推動『2020立法會選民登記行動』及民主派 35+ 公民投票」，上款為致「十八區區議會民主派議員」。陳仲衡問這份信函是否並非由兼職同事撰寫？被告和旁聽人士均發笑，趙回應是總幹事黎敬輝草擬。
陳仲衡續指，信函提及趙對「35+計劃」的感受，形容初選投票是「創出民主運動的壯舉」，又指如此看來，「你不像是火車或客機被劫持的受害者，除非你患上斯德哥爾摩症候群（“It doesn't sound like you were a victim of a hijacked train, or a hijacked plane, unless you suffer from Stockholm syndrome.”）」，這時林卓廷大笑、余慧明亦掩嘴笑，在延伸庭的眾被告亦大笑。
趙解釋，信函目的是感謝協助選民登記及初選票站的民主派議員，並邀他們參與「民主派地區發展協調機制」改革小組；而他看畢黎敬輝的草擬本後認為有字眼需要更改，因此未有簽署和發出。
趙表示信函由助手撰寫 提及「光復議會」、「對抗極權」指他不及自己保守
陳仲衡亦引信函提及「一同推動『團結一致，立會過半，光復議會』」。趙回應時提及早前民動帖文出現「光復議會」，他亦曾向法官致歉指沒有做好謹慎責任，並指就此信函會刪除「光復議會」及「創出民主運動的壯舉」字句。趙同意陳仲衡所指，當時已經是10月30日，他在遣詞用字上會較小心，但指因要處理其他工作，故最後沒有跟進信件修改事宜，亦沒有將感謝函發出。
法官陳慶偉其後問趙有沒有其他想更改的字眼，趙指會刪除「立法會選舉雖被政權無理延遲一年，國安法已臨」、「對抗極權，支援運動」以及「團結民主力量，對抗專制極權」。法官李運騰問，撰寫信函的黎敬輝是否支持本土抗爭派的立場？趙稱在民主派光譜中，「佢睇得比我冇咁保守」。被問草擬本是否由黎自行撰寫，趙指他指示黎草擬，「佢自己草擬定係搵咗兼職草擬再比我，我就唔知道啦」，他亦不清楚黎現時身在何處。
官質疑民動工作報告無提被騎劫並感謝戴耀廷 趙稱「互送高帽」、壓抑真實感受
陳仲衡最後要求展示民主動力2018年11月至2020年12月的工作報告，提及2020年7月12日初選投票結束，戴耀廷、區諾軒和趙家賢於香港民意研究所外舉行記者會，「召集人趙家賢博士感謝超過60萬香港市民面對當權者有形無形的打壓，仍無懼走出來表達意見。同時，非常感謝民主動力秘書處團隊、兩位初選協調人、香港民意研究所、各區議員、黃店、站務人員及義工共同努力，排除萬難，成就香港民主歷史一頁。」
陳仲衡指，這份報告非如感謝函般未經發布，而當中提及初選「成就香港民主歷史一頁」，問趙是否同意？趙指當時其助手應將他在記者會的發言綜合在報告。沈士文再問，「35+」是否香港民主歷史一頁？趙指民間投票有逾50萬人投票，是香港民主歷史的一頁，但亦指他當日仍未看到戴耀廷〈真攬炒十步〉一文。惟李運騰指，至報告撰寫的2020年12月，趙已曾讀過戴的文章，並問「報告哪裡提到被騎劫？你的組織被騎劫，這不是重要的事嗎？而你沒有向執委會報告？」，鄒家成和林卓廷微笑。趙指，工作報告是按時間撰寫，職員只是按當時紀錄整理。
李運騰續問，故趙的助手沒有感覺他被騎劫？趙否認，解釋工作報告大部分都是態度正面。陳慶偉續問，第一段提及「非常感謝...兩位初選協調人」，並笑着說，「你一直指責戴耀廷作為『大文豪』、『大思想家』，而你又多謝他（“All along you condemned benny tai as a great writer, as great philosopher, and you thanked him.”）」，林卓廷、鄒家成和吳政亨發笑。
趙續回應：「喺當時嘅情況下，大家有咁多人出嚟投票，整個社會氣氛係雄心壯志嘅」，陳慶偉指他不關注市民，而是問戴耀廷。趙續重申，當晚見到有很多人投票，「各個記者都問啲好正向嘅訊息，咁與會嘅發言者都會向大家互送高帽」，林卓廷和鄒家成再發笑。李運騰問，故因此避免冒犯投票者，趙家賢就隱瞞（conceal）了他對戴的真實感受？趙答：「唔係隱瞞，係壓抑」，被告和旁聽席即傳來大笑聲，在延伸庭的黃之鋒亦笑到抬起頭。
趙其後同意，戴耀廷有關攬炒的文章「絕對唔係」以「35+」的名義發布，而民主動力發布的初選廣告，亦只是籲選民投票，同意不理否決財案，初選有逾50萬人投票本身已是「公民社會嘅歷史一頁」。
16人不認罪受審
審訊不設陪審團，由3名國安法指定法官陳慶偉、李運騰及陳仲衡審理。控方代表為副刑事檢控專員萬德豪及周天行，辯方代表包括資深大律師潘熙、大律師沈士文、張耀良、黃宇逸、關文渭、馬維騉、盧敏儀、石書銘、黃廷光、Trevor Beel 等，本身是大律師的劉偉聰則自辯。
不認罪被告包括獲准保釋的鄭達鴻、楊雪盈、彭卓棋、何啟明、劉偉聰、黃碧雲、施德來、陳志全、柯耀林、李予信10人，及還柙的何桂藍、吳政亨、鄒家成、林卓廷、梁國雄及余慧明6人。
列席認罪被告包括馮達浚、朱凱廸、梁晃維、譚凱邦、岑敖暉、黃之鋒、袁嘉蔚及吳敏兒，全被安排在延伸庭就坐。
案件編號：HCCC69/2022
審訊第四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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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第四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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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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