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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屯門區議員林健翔721八個月被捕 發燒被捕者未被隔離 警承認有情緒問題

【專訪】屯門區議員林健翔721八個月被捕 發燒被捕者未被隔離 警承認有情緒問題

屯敘記者:阿聰 余子晴

3月21日為7.21元朗恐襲事發8個月,大批市民於當晚在元朗被警方拘捕,其中一位是屯門區議員林健翔(友愛南)。可能大部分讀者都清楚當日記者於前線受襲的過程,卻未必了解市民被拘捕後發生的種種。《屯敘》記者特意邀請林議員(Kino)接受採訪,希望跟讀者一同看清楚當日於警署內,市民被捕後的經歷。

羈留環境惡劣:「比監牢更差」

當晚被拘捕後,因平日用作拘留俗稱「臭格」的羈留室已爆滿,Kino和另外40多名被捕人士被帶到一個元朗警署內疑作倉庫的房間作羈留。Kino回憶,房間大概有300至400呎大,與羽毛球場的大小相若。裡面沒有床,只有一堆陳舊甚至破爛的椅子。環境悶熱,空氣十分不流通,旁邊還有個沒人收走的廚餘垃圾袋。唯一一個廁所在房間外,要與羈留室的其他被捕人士共用,使用的時候警員會用腳頂著廁所門以免被捕人士逃走。

在拘留的二、三十個小時內,40多名被捕人士一同擠在一個幾乎密閉的環境,不分男女輪流使用Kino形容為如公廁的殘廁。Kino批評羈留環境非常惡劣,甚至比監牢內更差, 「監牢內至少可以『放風』,他們這些『嫌疑犯』只是協助調查,但其待遇卻比已定罪的『罪犯』更差。

把玩權力先於抗疫 有被捕者發燒未能接受隔離

除了惡劣的環境外,警方的安排亦令Kino感到不安和擔憂。當晚不斷流傳有疑似武漢肺炎患者在元朗警署內,源於一名被捕人士發燒,警方知悉後便把該名被捕人士送到醫院,但在7至8小時後,發燒的被捕人士被指已退燒,而再次被送返羈留房間。Kino表示由於當晚並未有將該名被捕人士分開拘留,他是經過了一段長時間傾談後,待該名感到不適的人士在對談中提及需要服藥,才得知該名被捕人士是疑似肺炎患者,立即感到詫異和不安。此外,Kino認為警方的要求無理,罔顧被捕人士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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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羈留期間,有一名被捕人士請求除下隱影眼鏡換上眼鏡,即使眼鏡就在手所抱著的膠袋內,警方亦表示不允許,要被捕人士捱著乾澀十多小時。由於警方不容許被捕人士拿出個人物品,令被捕人士難以更換口罩,Kino表示警方不但沒有相關的安排,更阻撓他的同事送口罩入內。當晚,警員只容許透過律師提供口罩更換,但由於律師每次只能面見3個被捕人士,故當晚被捕人士的口罩都用上至少十多小時,Kino斥此等安排並不人道。

路過街坊被喝斥「全部都係犯」

雖說警方在這段時間限制被捕人士的身體及行動自由,但它無法阻礙Kino活躍的思考及持續的觀察。Kino被扣留約28小時之久,期間他一直跟其他被捕者「吹水」,從所謂「吹水」的過程中反思問題出現的來龍去脈。根據他的了解,很多被拘捕個案都十分無稽:「有人只係喺嗰到買包煙,有啲就岩岩食完飯,有人係行街經過,但就唔知咩原因被警方喝令停低,然後stop and search﹗」這些感大惑不解的市民本以為警察只是循例搜身後就會放行,豈料一會兒就有一位警察大聲跟他們說:「拉晒返去,全部都係犯﹗」並以涉嫌「非法集結」的罪名將之拘捕。

Kino批評,「非法集結」是六七暴動之後,殖民政府留下來的惡法,本身隱含很多灰色地帶。今日的當權者就利用這灰色地帶,以此法作為利器,來對付參與社會運動的公民,而受牽連的人當然不只是抗爭者,而是一般街坊。

7.21未解決 無人可當正常人

除跟被捕者「吹水」外,在被扣留期間Kino亦觀察警員在警署內的行為。Kino指:「整個扣留的環境及程序其實不人道,原因是警員本身已假定被拘捕者是犯人,當佢哋喧嘩時,警員就會喝斥:『收聲,你哋係犯嚟㗎!』事實上,佢哋只是涉嫌犯法,未必係犯人。」Kino不明白為何警員要視市民為犯上嚴重罪行的違法者,要他們這樣子活受罪。不過,他都持平地說:「雖然拘留嘅環境不理想,警方有時都會提出不合理要求,但老實講,警員比我想像中禮貌,亦未有使用肢體暴力。」

Kino藉機跟警員展開對話:「警署內大部分警員都係希望事情可盡快完成,有一位警員同我講:『我原本諗住早點回家睡覺,然之後第二天起身跑步,只係想做返個『正常人』!」7.21的暴力及其生起的各種情緒未有處理,這想法當然不會成事。Kino又指跟進其個案的警員都承認有前線警員情緒有問題:「佢話警員比人起底,又要OT,壓力好大,同埋都驚俾燃燒彈擲中,希望我哋體諒同同情佢哋。」

Kino明白不只是前線,政治事件把所有香港人包括警方都捲進漩渦裡,但他也希望警方明白這是絕對是施政之禍。有一位督察到場,知他是區議員,問他「點樣收科?」他回應指說:「一個政府要欺壓人民時,唔畀佢哋參與遊戲,同時又唔想佢哋反抗,會唔會太貪心?」希望他能好好反思。

訪問結尾,Kino慨嘆在現行制度下,區議會只是一個諮詢組織,沒有權力對政府各部門作出監察。不過,他沒有因此而消極下去,反而跟記者說:「或者走在衝突的前線,如元朗區議會主席黃偉賢一樣『死都唔肯走』,其實都是一種另類監察。」無錯,社會需要更多不同類型的理性監察,這些監察又豈只是區議員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