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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照顧你,我與上帝談判

為了照顧你,我與上帝談判

「你係世上最壞的媽媽」女兒輕輕的一句話足以讓阿花傷透心。阿花是單親媽媽,離婚前曾在西餅公司任職倉務員,女兒交由奶奶照顧,身體抱恙的奶奶卻時有抱怨。記得一次女兒生病她委托奶奶幫忙帶女兒去看醫生,下班回家後卻發現女兒仍高燒不止,原來奶奶並無帶女兒看醫生,問到她時卻辯說:「這是你的女兒,你應該自己帶她去看啊,我也很累的。」婆媳之間的衝突,身邊人卻只會冷處理,推說管不了,不要拿這些小事煩他,仿佛所有照顧責任只應落到阿花一人的肩頭。

後來加上與前夫作息習慣上的分野,最終,她決定與丈夫分居,母女搬到深水埗。此後前夫就成為「最好的」爸爸,無他,只因每次探視都會買玩具給女兒,而阿花就被迫擔當「醜人」的角色,畢竟日常管教不免要督促女兒讀書,而牙尖嘴利的女兒卻不領其好意,以「最壞媽媽」相稱,雖她明白這只是女兒一時意氣的話,有時也難掩心灰。

初來深水埗,最先她把女兒交由媽媽照顧,自己在酒店兼職房務員。重新出發,需時建立社交網絡,早期她完全無從得知社區資源,只能獨自處理女兒轉校事宜,始知手續原來如此繁複。辦理完成後,她原本打算就這樣慢慢安頓下來,然而在去年,同事發現她頸部有突起物,檢查後發現是腫瘤,此後肌肉不時傳來病楚。公立醫療漫長的輪侯情況,她尚要等到八月才能覆診,目前並無接受任何治療。醫生雖說這瘤不影響工作,但她在酒店執拾房間時幾度因手震打爛杯子。阿花思疑:明明疼痛如此真實......女兒同學的媽媽眼見阿花臉色漸差,也勸她不如申請綜援,那時,阿花還打算再撐一會兒,惟人算不如天算......

「呢一年真係好多事。」過年時阿花大哥因病離世,阿花媽媽大受打擊,因此阿花讓媽媽回鄉休養,不敢刺激她,辭工由自己照顧女兒。素來對女兒疼愛有加的大舅突然離世,對女兒來說自然也是一重打擊,適逢武漢肺炎爆發,女兒情緒也來到了臨界點......阿花透露在我們面前活蹦亂跳的琳琳,竟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原來琳琳自從阿花大哥的離世後竟開始每晚半夜驚醒,抽搐大哭不止,不斷問阿花:「舅父去哪裡了?」阿花回答:「他上天堂了。」女兒的問題卻沒就此打住,接著問:「為甚麼天父要舅父不要其他人?」「媽媽你會不會都要上天堂?」女兒甚至趁她睡著時偷偷用手指探她鼻息、挑她眼皮。阿花看在眼內,心疼之餘也感有口難言,不懂如何解答女兒的問題,惟有哄她:「媽媽同天父約好,我要照顧你,唔會死住。」為了媽媽和女兒的感受,阿花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敢在他們面前流淚,只能獨自承受親人離世的傷痛。

疫症讓我們響起對公共衛生的關注與警號,驚覺生命的可貴,然而生活中我們更常面對的卻是像阿花一樣,莫名出現身上的腫瘤,或突然要面對親人的猝然離世。這些其實又與香港的公共醫療制度、生死教育發展不無關係。阿花的故事,值得我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