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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甚麼好說?

我們還有甚麼好說?

人類總要重複相同的錯誤。就在兩年前,佔領運動示威者在爭議聲中衝出龍和道。當社會大眾還未來得及細想此舉是否正確,傳媒已爆出了暗角打鑊的片段。霎時之間,一個錯誤蓋過了所有問題,佔領運動自928以來再上高峰。在大部份討厭政治的中立市民心中,他們選擇了the lesser of two evils,選擇了站在示威者的一方。過去一星期,青年新政兩位新科議員因宣誓一事被親中勢力窮追猛打,同時亦惹來不少非建制派的批評。就在此時,中共再次不按常理出牌,自告奮勇擔當the greater evil之位,忽然將梁游一切行為都合理化,如非毫無政治常識,就是決意要將香港變成另一個西藏。

今日下午,香港01和立場新聞相繼傳出消息。中共似乎已不惜一切,要將青年新政逐出議會。儘管香港的形勢在過去幾年急轉直下,如此赤裸裸地破壞香港民主價值的行為也是前所未見。比之於美國總統選舉,這就是特朗普和Billy Bush的錄音。面對之前的一切干預,中共還可砌辭狡辯,市民仍能自欺欺人。唯獨這次破壞,我們再沒任何理由對香港的將來抱有任何希望。

也許是中共高估了香港人的中國身份認同,也許是梁振英人民日報看得太多。他們對「支那」一詞孰不可忍,不代表大部分香港市民也有同樣想法。大陸的憤青說得對,香港人就是有種潛意識上的優越感。不論這種優越感是否合理,在香港人心中,必定會在自己和「其他中國人」之間劃一條界線。藍絲也好,新移民也好,他們就算認同自己是中國人,也必然是較優秀的中國人。說到底,生活在香港,我們所見到的中國人離不開遊客,而中國遊客又離不開喧嘩、吵鬧、不衛生、不守規矩等全球皆知的負面印象。對於13億人,這也許是個偏頗的印象,但這個印象可不是香港人的選擇,而是他們自己選擇輸出的。

建基於此身份認同,當梁游以「支那」稱呼中國,大部分香港人其實感受不到你們13億人的震驚。首先,由於香港人不同於中國人,此爭議並不涉及個人感情。即使批評梁游,大部分人也只是在理智上判斷他們的行為不當,卻不是以受害人的身份作出控訴。當孔慶東罵香港人是狗,那是情感上的傷害;當梁游說「支那」,卻和「Nigger」、「阿差」等稱呼一樣事不關己,香港人可能會就其道德或政治智慧作出審判,卻不會為此激烈反噬。

其次,「支那」二字所代表的侮辱性,某程度上也和中共一直消費至今的反日情緒掛鉤。國人對日本侵華愈難忘懷,當中牽涉的歷史遺物則愈為敏感。這裡很難判斷誰對誰錯,但香港人(仍然)享有資訊自由,不用天天被一面倒的民族情緒洗腦,加上日本近幾十年文化產業興盛,又以禮貌和秩序聞名國際,香港人對日本的印象自然相對正面。即使香港本身也是日軍侵略的受害者,對這段記憶沒有中國人深刻,對「支那」一詞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亦是不足為奇。

再者,在全球走向極端化的大環境下,「支那」一詞的禁忌已非牢不可破的天條。相對於一條黑與白的界線,香港人只視之為一個程度上的激化。也就是說,他們都見過不少人以「支那」侮辱中國,只是對這種反中情緒迅速蔓延到立法會略感詫異。相對於梁游二人的行為,他們恐怕對掟磚、爆玻璃等更不能接受。

相反,中共此次行動,卻是直接戳破一國兩制的假面具。他們沒有再以基本法為擋箭牌,沒有試圖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而是直接將六萬名選民的代表踢出制度之外。他們打壓梁天琦、陳浩天,還懂得在入閘前封住你的嘴巴。今天,他們卻說得再也明白不過:之前定下的規矩,一概不算,只要甚麼時候我不高興,隨時都可以要你死。

誠然,現時的法庭不會如梁振英及袁國強般無恥,但今日他們可以如此昭然若揭地以行政干預立法,他朝何嘗不能同讓地干預司法機關?實際上,特首現在已能「合法合憲」地任命法官。今日他可以議員不愛國為由,不理立法會主席的反對(當然這也是場雙簧戲),公然阻止他們宣誓就職;明天他也可以說法官縱容分裂國家,行為不檢,予以免職。司法制度有其制衡嗎?繞過一大輪最終還是由特首委任的委員會後,將終院首席法官免職亦非難事。嫌革除法官太麻煩?人大日日釋法一樣無問題。球證,旁證,主辦單位全是我的人,仲唔係玩晒?

兩者一比較之下,香港人沒有選擇,必定要站在梁游一方,就如當初他們站在曾健超的那方。各打五十大板固然難免,但人的思想很簡單,總要傾向其中一面,甚麼「支那」、甚麼「refucking」,相較之下已沒甚麼大不了。這一切只會加劇港人離心,對獨派只怕有益無害。看來中共已斷定了港人毫無反抗能力,也不怕煽風點火,誓要將所有跳出來的青蛙一網打盡。

回想當初831落閘,有人建議中央守尾門方案,普遍相信中央因不願當面否決選舉結果而不予採納。現在看來,那時實可給香港人一個美麗的幻象,也不致落得今日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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