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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藝術工作者的夢魘與成長

一個藝術工作者的夢魘與成長

  再次看趙堅堂的演出,深深感到他需要一個編劇、導演或劇目策劃。不是說他自編自導自演的獨腳戲不夠份量,或與胡海輝的合作開始原地踏步,而是他需要更多不同的意見、表現手法與戲劇思維的衝擊。這樣,對他或其他愛做(慣做)獨腳戲的演員的成長會健康一點。而票房慘淡及觀眾層面狹窄的情況也許才可以慢慢改善------儘管金融海嘯下不論大、小劇團都得面對嚴峻的觀眾不足情況。

  若不是業餘夥拍朋友參與劇場或演出,而是修讀戲劇課程或入讀演藝,背後總有點在戲劇專業裏攪作的意圖,姑勿論當事人清晰與否。偶然發現的2000年演藝學院《屈獄情》劇照,乍看兩個尚未發福的演員,一個是梁祖堯,另一個是趙堅堂。前者做的獨腳戲不算多,卻以《孿到爆》的基米高一角獲最佳男主角,而後者同樣得到認同,於去年獲傑出年青演員之名銜。惟二人最大的差別在於(現時)演藝事業發展的闊與窄,演出機會的多樣與單一,與觀眾的眾與寡。尚在初出茅廬階段,不論演員、編劇、導演、燈光或舞台設計,都以跟隨不同劇團及有一定經驗的劇場人工作,作為教室以外的最佳學習經驗。畢業以後,若不是被大團吸納,就總有點自立門戶實踐自我戲劇觀點的慾望,數個同學或朋友自組小劇團攪這攪那的情況並不鮮見。資源少成本低,敢冒的風險則大而可能的空間亦寬,幾個人攪一台戲或一個人撐個多兩個小時,彷彿是必經的木人行。那是劇場人的成長道路。

  編、導、演一手包辦,甚至連訂場宣傳設計執頭執尾都要落手落腳,個人多樣「才華」能獲得(自我)認同與肯定,滿足感必然大。修讀視覺藝術的學生自行籌辦展覽同樣是必經的磨練,沒有本錢沒有人脈就甚麼都要自己想法子(土炮)解決,熟習五金舖CALL貨VAN做設計排版是年輕藝術家的必要技能。由無到有,由作品到策展到藝評都是創作者用時間及汗水換回來的。年紀輕還熬得來,人大了,多辦幾次獨腳戲或個展後,不可能不反問自己:「為何還是一個人默默耕耘?」創作的本質是孤獨,很可能是走不到另一階段的創作人的自我慰藉。------做了幾十年的想擺脫種種限制時,也有機會選擇走回小劇團的制作及營運模式,如牛棚實驗劇場,當然,這又是兩碼子的事。編、導、演及後台等,是不同的崗位,需要不同的腦袋,不然不會獨立成個別的專業,誠如藝術家、策展人、藝評人及藝術行政人員具備的能力截然不同。------這裏不是要撇除「全能戰士」的可能,只是,有多少人能勝任?而從事每個崗位的人,都在在需要透過與其他人的合作,一次一次演出或展覽積累經驗,營造環境讓自己成長,尋找更適合的道路。

  《一天》的整體水平不俗,可是,故事敘述手法、背後觀念,及細微安排都有不少有待改進的地方。趙堅堂今回一如以往重疊多個身份,這由從前的優勢似乎慢慢變成原地踏步的陰霾。而他過去與其他戲場人合作的機會,都缺乏讓他成長的元素,不論是過於重情(老土)的《搭檯》或只為一大配角的《荒誕派劇場二重奏之山嶽語言》。《獨坐婚姻介紹所》是個不錯的劇目,可惜仍是「隻鬥隻」的演出環境,終不能改善趙堅堂個人創作《黑犬鐵路》與《黑古勒突》於形體表達上節奏掌握及準確表達細節的缺憾,莫說引領他離開既定的表達形式。所以,他的確需要一個編劇或導演,打破他於排練室一人對鏡排練的隱藏夢魘。一邊看他賣力演出汗水橫飛引來觀眾哄堂大笑,另一邊,我卻越看越心酸。

  ------人緣,更是他嚴重欠缺的一環。人緣是甚麼?當然不是上天親疏有別的厚此薄彼,而是人與人的溝通與合作,每年每月自行編織陪伴度過嚴寒的毛衣。戲劇是集體的創作,視覺藝術家也不是獨行俠。關鍵在於,你怎樣看,及想不想。

趙堅堂.胡海輝攪作《一天》
觀看場次:7月17日(六)下午8:00,沙田大會堂文娛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