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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撒賴:市建局揚言興訟威脅城規會

某天和K談起關注市區重建的運動何去何從,結論是我們都該去學佛,去處理兩大負面情緒:一是無力感,二是無名火。前日一早讀到《南早》頭條「市建局著手起訴規劃師」("URA set to take planners to court")和《經濟日報》的報導<市局爭取士丹頓街C地盤重建>,不由得又無名火起。事緣一群H19士丹頓街市建局重建項目地盤C的小業主早前向城規會申請把該地盤剔出重建範圍,城規會罕有地考慮申請並着規劃署重新了解業主意向。結果市建局痞子撒賴,揚言一旦城規會通過了這個申請便會通過司法覆核(嘗試)推翻決定。還能不感到無能為力嗎?經由正常程序和制度向市建局表達意見,和與痞子講道理是沒有分別的。我總覺得,市區重建問題中最難面對的,不是制度缺失、不是法律漏洞,而是被放大和合理化的人性缺陷;而一想到這是人的問題,便覺得無力。(總不能把那些人解決掉吧。)
我相信「事在人為」,不論是好事或壞事。這次城規會考慮業主們的申請,固然是業主們的努力和決心、城規會委員難得開恩的結果,但也是由過去那些排山倒海投往城規會但不通過的民間方案、不被接納的意見所長出的一株勁草。(想起來這是多漫長的過程,生活中不知不覺增加了大量難以理解的規劃、工程、地理、法律、政治、哲學詞彙〔像May姐常說的「意識形態」〕,然後學習把寫信到政府部門和落區聲援變成日常。)縱使現時市建局、重建策略、土收條例諸如此類都很有問題,但當許多人都堅持做自己覺得對的事,便總有方法制衡/影響看似牢不可破的建制。如果城規會以後都可以這樣謹慎處理申請,考慮意見時重視的不是數量、來源而是理據的重量,那麼以後星期六下午我便無需争扎是否要把大好時光浪費在沒完沒了但效用不明的「市區重建策略檢討」工作坊之上。我希望這次不是城規會網開一面,而是當市民竭盡心力學習參預公共事務,公民社會日漸成熟,公共機構也上了一課,學會尊重與溝通──這是由多少居民的血汗淚來寫的一課啊。
而市建局很明顯缺乏學習的能力,所以面對新規劃文化的萌芽才會拍枱拍櫈、喊打喊殺。撇開所有城市規劃、舊城保育、重建發展等等等的理念不談,如果市建局真的「以人為本」──像其策略所說的,基本的考慮便是居民有沒有重建的意願。市建局本身沒有/不願問這個問題,好在仲有城規會,H19不願搬家的業主便通過這個渠道表達意願,這某程度上是在為市建局補鑊。昨日《南早》社論無端轉口風,劈頭便說「市建局和城規會對於-中環重建區的角力是不應發生的」。不,我們正是要更多的拉扯,一個能讓個人與制度拉扯、讓手無寸鐵的公民申張自己的意見的社會才有文明。而文明的高度──不是建築物高度或恆生指數──才是發展的真正目的。這種拉扯應該成為公共事務程序的一部份(說的當然是真正的學習和意見交換,不是「市區重建策略檢討」工作坊那些無效儀式),不單要政府「用文明說服」大眾,公民之間也要通過拉扯產生張力,打開溝通的場域,才能把「集體」(collective)變成「公共」(public)。
不過再想想,市建局撒賴,是出於害怕吧。如果「謝安琪一歌唱,市建局就偷笑」,那麼市建局害怕的時候,我們應該很高興:哪一天「家」不能被出賣、居所(shelter)不被當作資產(property)炒賣,市建局倒台的時候也到了。那天和N說我和K要學佛,他說「要看化嗎?」不是,不要看化,但要看穿,而且還要埋身肉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