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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放棄特權來否定特權

施安娜、戚本盛 (教育工作者)

當前政制改革的一大爭議,在於應否取消功能界別和取消的進度,本文提出,認為功能界別不容於《基本法》第六十八條所提到的「立法會全部議員由普選產生」的功能界別議員,應採取一種率先廢除其所屬的功能界別的策略,以放棄特權來否定特權,而並非只在攻擊其他界別拒絕放棄。

功能界別的爭議,核心應否取消政治特權的問題,可是,應否取消特權,其實是沒有爭議餘地的。平等,就是否定特權。當我們視平等為重大的普世價值時,當我們以平等為公義的主要內涵時,我們對政治特權的必然取態就是否定。

否定的力量,是無權勢者最後的力量,但也是最大的抗爭力量。1930年印度聖雄甘地領導的「食鹽長征」,抵制的是英殖民政府的專賣食鹽的法例;1955年美國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於蒙哥馬利市發動抵制乘坐巴士運動,向種族隔離政策抗爭;上世紀中葉後國際間聲勢浩大的反對南非的種族隔離政策,緣於罷買該國貨品的抵制運動;最新的例子,是上月末昂山素姬所領導的緬甸全國民主聯盟,決定抵制今年舉行的大選,即使該黨因此在不公平的《政黨註冊法》下有被解散之虞,即使不參選會使新政府為現政權壟斷,該黨仍然決定抵制參與,不惜這樣抗爭,為的正是否定選舉的合法性(de-legitimization)。

在香港,雖然理曲辭窮,但既得利益者仍無動於衷,要延續種種不公義,無權無勢的公民決不是以放棄作回應,也決不是虛與委蛇的策略考量,反而要以公民最大的力量,也就是要以否定力量作回應。

香港功能界別的出現,或者有其歷史的特殊性,但到了今天,其特權行使的劣跡,在立法會議員天主教監察組多年來的努力下,經論者如科技大學成名教授所作的分析(《應否全面廢除功能議席?》,《明報》,2010年2月10日),早已昭然若揭。借用教育界功能界別議員張文光的話,「這是對港人最大的政治欺凌和侮辱。」(《明報》2009年11月20日)

對這欺凌與侮辱,張文光問:「請中央明確告訴港人,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這個提問不能使人苟同。且不計功能界別開始的1985年,即以有直選的1991年起計,香港人承受了二十年不平等的凌辱,決不應該預設了還要持續多少日子,決不應該如終極普選聯盟所提出的,要多等兩屆,那不過有如割地賠款以換取一夕安寢之計。泛民主派所應做的,是動用否定的力量,由中的功能界別議員以身作則,同意率先廢除其自身的功能界別,開拓否定功能界別特權的道路。

要使他人放棄特權,放棄既得利益,的確並不容易;但由自己做起,則決非難事。如此一來,既可與眷戀特權的其他功能界別議員區分開來,免得如在近半年來多次政制辯論中,遭特權維護者引為同類,為延續不公義者所挪用;更重要的是,這種先由自身做起的抵制力量,雖或會在議會內減少數個泛民議席,但這是甘願的損失,也正是否定力量所繫,如同許多公民抗命運動一樣,參與者以坐牢突出法律的不義;如同緬甸全國民主聯盟寧被解散,也要突出新選舉法的不公。何況,多年以來彰彰甚明的,是泛民的功能議席阻擋不了特權政治對港人凌辱的事實,如今,唯其藉著放棄特權來否定特權,來突出特權政治的不公不義,才能體現泛民功能議席的最大功能。這是取消特權政治,追求平等公義重要的一步。抵制,就是徹底摧毀功能界別特權的合法性。

我們甚至認為,際此與特權政治決裂關鍵時刻,教育工作者肩負特別的社會任務,更應身作則,打破那種所謂循序漸進的拖延,跨越那種沒完沒了的所謂過渡,而不是要繼續在制度內參與特權的遊戲,因為,繼續參與的效果,徒添不平等制度的合法性。不但用言論,更應用行動,率先放棄特權,否定特權,讓巿民明明白白地看到功能界別的特權本質,讓社會知道,教育界對爭取民主,追求平等公義的決心,切切實實地「為了下一代,教師爭普選」。 (2010.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