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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運八方:周秀娜分裂社運?

藝人周秀娜支持最低工資33元的表態,在Facebook流傳強推,有大眾傳媒全版報導,獲得熱烈掌聲。Facebook上大部份網民固然大讚娜姐敢言,Ho-fung Hung更說「中間仲好輕描淡寫咁講到租金太貴迫令老闆壓榨工資,點出地產霸權作爲主要矛盾呢個政治經濟結構,articulate到呢...」,但也有人懷疑她是為了討好毒男;又有人提出香港藝人為何不會站出來表達政治立場,兼論社運和主流文化的關係。

不過,社運界內卻惹起一番爭論。導火線乃游走社運多年的維怡所發表的文章:《致關注基層勞工又喜愛周秀娜的朋友》(下稱「致文」)。該文開宗明義針對「社運朋友」給予周秀娜「熱烈掌聲」之現象,綜合尾隨的討論,主要質疑為:

1人們有否平等對待「默默耕耘的前線勞工組織者」,平等意指,將給周秀娜的掌聲同等給予「默默耕耘的前線勞工組織者」;

2不把「同等公開同等熱情同等興奮的掌聲」給予「默默耕耘者」,這是否(1)協造著一種自我弱勢化的信仰和邏輯,將發言權拱手讓人;(2)正當化明星效應,即複制某種榮譽的分配不均,小市民或「默默耕耘者」的發言是次要的;

3依靠商業性大眾傳媒及其明星效應,是否社運應走的這路;

討論十分長篇,八方以上概述,必定簡化,見諒。

「致文」一出,迅即惹來各方回應。支持者認為在一片掌聲中,「致文」提出了難得的反省;但反對之聲也頗熱烈,焦點集中在「致文」提出的強烈對比(即「默默耕耘的前線勞工組織者」是否受到如周秀娜般「同等」對待?!)反對者認為魔鬼就在「同等」此一比較的要求之中。

鄧小樺便提出,將周秀娜所獲之掌聲,跟「默默耕耘者」進行比較是沒必要的。先不論為周鼓掌的理由實因人而異(不管效果或源由,未必只是明星效應),惹以此邏輯比較下去,則總有比「默默耕耘的前線勞工組織者」更為弱勢及缺乏掌聲之群體。那末,以此推論,便產生荒謬的結果,因每次鼓掌都在複制某種榮譽不均。事實上,作為靚模的周,在某種意義上何嘗不是弱勢。鄧指,人們應該根據一個人的表現來衡量掌聲,譬如是否在十分保守的娛圈挺身支持最低工資,而非階級和位置。Chingyee Wong也不同意,他說「公衆人物就是公衆人物,的確比普通人的力量不同,而且,說了公道話就是公道話,不分彼此是應該的,但永遠不能要求全世界的人能做到不崇拜,如果每樣東西都要「過份清潔」,就是「潔癖」,無益。」

也有社運留言者指出,「默默耕耘的前線勞工組織者」缺乏掌聲可能反映了社會運動對普羅市民是否「欠缺魅力、感染力與影響力」。然則,掌聲的對比其實蘊含著各自界別的社會文化因源。

事實上,這條片也惹來了一些對最低工資的討論。Jaco周諾恆在Facebook看完後就想最低工資後,工人運動戰線是什麼,Tai Ngai Lung和Martin Oei就即時提出最低工資水平未來的制訂機制、工人「集體談判權」、和將最低工資概念轉化成外國近年提出的「生活工資」(living wage),才是最能進一步保障工人。

而在youtube這個比Facebook更為公共的平台,這個討論更為熱烈。

jpeak22 擔心最低工資會導致中年人的就業機會流失,「最低時薪會令同一樣工作被年輕人化..因為老人or年輕人都系3 3蚊..你做老細會請邊位」

kaipigpig也說擔心會對小本經營它闆有影響,「橫掂都係咁多錢,梗係請後生仔,起碼枱得走得,咁咪奪走晒中老年人做工o既權利?大公司就比得起呢個價姐,你估小本經營都得咩?……搞到好多發展中/準備發展的創意工業冇晒,生意都做唔成,淨係大公司玩晒,咪仲貧富懸殊……香港有咁多人等錢洗,寧願平d人工都肯做,定左(最低工資)o既話,連佢個"寧願"都冇埋,點生活!?」

不過在這場討論中,一個未有得到集中討論、「致文」作者多番強調的課題,就是社運路線的問題,即揾周秀娜或商業性大眾傳媒,是否社運應走(就算並非唯一)的道路?八方心諗,這條問題真係可以抝鋪勁…!

後記

短片推出後,有許多人對拍攝花絮很有興趣,究竟周秀娜和最低工資是怎樣CROSSOVER的?周在訪問的回應民間團體對最低工資的觀點共同得誇張,究竟之前有沒有組織者BRIEF她呢?周的經理人又是什麼角色?八方訪問了這訪問的概念起源葉寶琳,她作為民間爭取最低工資聯盟成員,認為運動的力量最終應是來自群眾和工人,而不能單靠明星。一直以來,聯盟都用了不同方法,如企業員工薪金調查、聯署、集會、政策研究等,而周秀娜短片出街之前的星期一二,聯盟就去了臨時最低工資委員會的商界成陳裕光和麥瑞琼的大家樂和牛奶公司抗議。做了多次行動,短期內就不容易再次動員工友出來,她和一些成員就認為可以結合媒體考慮的media campaign,於是就打算找名人和工友來拍短片表達為何支持最低工資三十三。睇餸食飯,只能找一些可以接觸到的人,知道好友邵家臻認識周,因此請他幫忙連繫。想不到,邵過兩天回覆說,周的經理人爽快答應,說周也認為現時物價高漲,因此認同工人應有合理工資,只是當時適逢書展,為安排訪問時間而惆悵,最後就決定在書展時她在金紫荊廣場的簽名會後訪問,葉寶琳、邵家臻和拍攝朋友就一起去了。

許多人都想知有沒有人跟她brief過的呢?葉說她們對拍攝的概念當然有些建議啦,例如描述她簽名會後感疲累然後想工作賺錢的意義,最後的slogan也是我們建議的。作為製作單位,她認為也必須向被訪者解釋聯盟的立場,和最低工資三十三元是如何計算的,整個過程她的經理人都不在場,只有她和我們三個拍攝者進行訪問。之後訪問周的幾個問題,比如她怎看香港的貧富懸殊,她為何支持最低工資三十三等,都是她個人的回應,整個訪問不到三十分鐘就完結了。

葉寶琳說,短片出街後,聯盟成員,包括工會組織者的檢討都很正面,而他們亦對於錄像和運動的結合愈見重視。她說沒有去想周和她的經理人是不是趁書展動漫展為周宣傳,這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反而是能不能透過周分享的勞工經驗和位置,可以令一些過去關心周秀娜多於最低工資的人,可以多想多討論後者的問題,而聯盟的原則是不可為了訪問名人,而放棄透過這一系列的宣傳來突顯三十三元水平的重要性。葉寶琳強調,爭取最低工資當然不可只靠明星,被引來的眼球也必須重回認識基層工人處境才是目標,因此未來繼續推出的短片就會更針對這議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