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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表揚我《波叔出城》

聞說《波叔出城》香港票房報捷,雖僅兩間戲院上映,以單戲院計卻有近紀錄的高票房數字,以一部非主流的偏鋒喜劇,有此成績令人嘖嘖稱奇,雖然電影在美國已經悉先爆冷,擺明行譁眾取寵政策的主角沙格畢朗伯肯(Sacha Baron Cohen),與其說如平地一聲旱雷,不如說其更像一聲千年響屁,無時無刻露面贈慶,票房贏了,更瀟灑取下金球影帝獎座,真人卻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說是保持神秘是那麼理所當然,衹是更令人懷疑他是對角色不認帳,種種醜惡都歸咎波叔,洗底過程也省略,我換張臉又再上路,責任在遊戲一場後被洗擦乾淨,波叔與這個世界無名無分,他的身分也許不過是身分剝削者,以每個開到盡頭變得齷齪的尷尬的玩笑,來釋放閣下的廉恥恐懼。

每個人在認識廉恥是甚麼的過程中都幾乎嚐過不知廉恥的尷尬,波叔誘導我們倒退到那個關口,讓我們洗脫那個陰影,卻一個不小心,讓人相信了那是無傷大雅的,因為他以為引你發笑的背後,是紓解而不是加深誤解,或者他是明知道的,衹是他認為他的名成利就比一切都更重要,若是如此,沙格畢朗伯肯比波叔更可恥,也更可笑。

電影裡波叔遠渡重洋訪美,找到一個幽默專家去討教何為美式幽默,對方認為文明社會不會以殘障作取笑對象,例如智障,波叔卻說「你未見過真係搞笑嘅低能仔啫。」然後他說了自己妓女妹妹不穿褲子他們的智障兒弟弟,弟弟老是要抓著她,很搞笑,而最搞笑的是有一天他妹妹真的被擒著了。這個所謂笑話,是狀似新聞版裡倫常慘劇的材料,他讓你笑的是那個明明說了笑話卻又沒人笑得出的處境,智障兒及妓女被侮辱了,卻原來是整個更迂迴搞笑技倆中的一個配菜,這樣是比直接嘲笑智障兒及妓女較有良心嗎?戲院雖黑,我肉體上的表情能不讓人看見,卻也無法竊笑,因為我靈魂是有表情的,他沒笑。

(或佯作)動機更複雜便代表行動可以肆無忌憚嗎?挑戰禁忌的形式比內在意義明明更大的作風,難道便是反衛道的手段窮途末路後的孤注一擲?沒有為事情作深度解釋,或最低限度的思考引導,是否代表表達者的存在意義已經遠高於閱讀者?那麼我們在那個表達者自給自足的世界裡,是否衹能安於一個消費者的角色?如果我們面對那些我們在價值觀上無從認同,或從中找不到解讀意義的一場場讓你認為他是大智若愚的秀,若我們還不趕快放棄思考,那麼我們是否失敗的消費者?大智若愚的愚如果是被拉到低不見底,是因為相對上的智實在有太多下調空間,他的智是多低,那種愚都可以更低,所以愚得如此觸目驚心,是為了與本來便不高的智製造一點距離,我願意相信電影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知自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