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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打工者中心”两次遭砸店 负责人被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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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获得香港民间组织资金支持的深圳劳工团体,近日来两次遭不﹝法分子搗亂﹞,致力于帮助工友的黄庆南被砍伤入院,前来探望的工友紧握他的手。

记者吴峻松摄

不明身份者砸店,该店注册人本月20日更被砍成重伤。该团体有关人士称,最近他们主要宣传即将实施的新劳动合同法,受到工友普遍好评,但可能损害了利益集团的利益,才施以黑手迫使他们关门。香港四家民间团体获悉惨剧后,联合发出抗议信,呼吁深圳有关部门严惩凶手。

生产线上的工人,可能不了解新的法律,我们所做的,就是普法。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打工者中心员工罗春丽

我个人与其他人没有过节,也没有不当行为。作为一个残疾人,被打的原因只能是对方慑于中心的力量,从而行凶试图阻止中心开门。

――打工者中心注册人黄庆南

此次事件并非单一的治安事件,而是地区存在公然违反中央政策的既得利益集团,以暴力手段侵害工人的权益。

―――香港四家民间团体谴责信

一间未正名的劳工团体

没有金字招牌,门口的橱窗里仅有几顶沾满灰尘的安全帽,这个与临近商铺相比显得特立独行的小门面,位于龙岗区龙东社区。“打工者中心”就是以一种异常低调的方式,在龙岗区生存整整7年了。

从工商注册登记来看,这个门面的性质应该是“商店”,但打开卷闸门时,里面的摆设却是藏有1000多册书籍的书架和各类法律宣传单张,旁边还摆了一台可供上网的电脑。平时附近的工人都可以自由进出该店,免费看书,上网搜法律知识,到周末时这个小门面更是人满为患,许多工人按照“中心”列出的公式,每月都会前来计算工厂是否少给他们工资。

“打工者中心”实际上是一个有4名工作人员、主要为工人维权提供法律支援的民间劳工团体。这间非营利的机构得以存在7年,主要依靠香港一个民间团体的经济支援。据该中心工作人员说,他们曾经想按民间团体的形式注册,但在咨询过有关机构后,发现“民间团体”很难通过批准,于是他们学习内地许多“劳工团体”的经验,打了这个“擦边球”。

在店铺内宣传栏的显眼处,写有一个“300”,这个数字的意思是:上个月有300多名工人通过亲临和电话咨询方式访问“打工者中心”。该中心主要通过书籍、网络和现场讲解方式,给到访的工人宣传劳动法律知识,为有困难的工人提供法律支援,如果遇到特别情况,中心还会亲自出动帮助工人维权。

依托该中心,一个“工伤互助小组”已经衍生出来,该小组主要是给受工伤的工人争取医疗费和赔偿。中心惟一拥有本科学历的职员罗春丽说,他们做的都是好事,为工人争取应得的权益,而且所做的事情都合情、合理、合法。

而注册“打工者中心”的是一位名叫黄庆南的残疾人。2000年,在深圳打工的黄庆南被严重烧伤,属于伤残人士。当时香港一民间团体开始帮助黄庆南治伤和维权。黄庆南伤势痊愈后,该香港民团干脆资助他在龙岗区成立了目前的“打工者中心”,一方面让失去劳动能力的黄庆南有份工作,另一方面也圆了黄庆南“反哺”其他工友的愿望。

据了解,获得资助的“打工者中心”经济方面运转正常,但港方主要资助者也会不定期来深圳督导,以了解他们投放的资金是否用在恰当的地方。香港资助方、某民团一负责人陈小姐昨日告诉记者,他们认为“打工者中心”的运转正常,也得到了附近工友的热烈支持。

“我让你们开不了店”

罗春丽告诉记者,近段时间以来,中心花了很大的精力宣传即将实施的新劳动合同法,因为这项新法律将关乎每一家工厂、每一个工人的切身利益。

“生产线上的工人可能不了解新的法律,我们所做的就是普法。”罗春丽拿出了一叠绿色小册子说,这些免费派发的册子,列举了新法涉及的最主要内容。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罗春丽分析说。

10月11日晚上7时许,中心一名工作人员正在辅导工人使用电脑,更多工人则在书架边看书。“3个年轻人骑摩托车过来,手里拿有钢管。”这名工作人员说,那些人用钢管将店门口的玻璃门全部砸烂,还砸坏了门口的卷闸门,3名男子行凶完毕后扬长而去,一名男子上车时还用钢管指了指店内。

由于对方行凶时没有说一句话,大家当时都不明白对方的用意,第二天中心正常开业,罗春丽还购买了新的玻璃门,准备替换被砸烂的几块玻璃。但11月14日下午4时,几名手持钢管的男子再次驾车来到,由于玻璃门还没来得及安装,行凶者将“愤怒”发泄到店内的办公桌上,几个人用钢管猛砸办公桌,其中一名男子还喊道,“我叫你们开不了店。”

到这时,中心初步了解了行凶者的意图,“他们是冲着店面来的,不想让中心继续开了。”罗春丽说,值得庆幸的是,店里最值钱的一台电脑,在对方两次砸店中都没有被损坏。

近来,在东莞和深圳其他区域,也曾发生不明身份者破坏劳工团体店面和伤害维权人士的案例。据分析,由于新劳动合同法实施在即,劳资双方此时都很紧张,劳方想着可以据法争取更多权益,而资方则担心自己的利润空间被削弱。

而立志于宣传劳动法、为打工者维权的各类劳工团体,也被卷进了这场风波。“说白了,资方就是想阻止我们宣传新法,害怕更多的工人争取合法权益。”罗春丽分析说。

但在两次砸店风波后,没有了大门的“打工者中心”依然坚持开放,每逢周末,该中心还会前往各大社区开讲座,向工人宣传新法,呼吁工人学会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打工者中心”真的关了

11月20日下午3时,中心注册人黄庆南离开办公室,前往附近的一个工厂。据了解,几天前有一个索要工资的工人被老板打了,黄庆南想去了解一下工人的伤情。当他走到一个小区门口时,遇到了受伤工人的一个同伴,两人就停下来交谈。

就在此时,数名手持钢刀的男子悄然出现在黄庆南的背后,对着他一顿猛砍。身有残疾的黄庆南在对方猛砍中倒在血泊中,工友看见后,一着急就捡起砖头和凳子砸向行凶者。当行凶者逃离时,这名工友甚至一度追上前去,但对方被赶到的摩托车接走。

“我赶到的时候,那名工友正举着南哥的腿,怕他流更多的血。”罗春丽说,事实上,当时地板上已经沾满了鲜血,黄庆南的背上和双腿到处都是刀伤。“我没想到,他们会忍心对一个残疾人下狠手。”昨日下午,罗春丽和另外一名职员分站在黄庆南的两侧,两个小姑娘都用双手紧紧地握着黄庆南的手。

黄庆南此时躺在龙岗区中心医院的住院部里,在那场火灾中被烧得严重变形的脸,让人不忍正视。但如今,这位身有残疾者,身上又布满新伤,左腿被砍至骨折,肌肉坏死,背部也有多处伤痕。医生说,伤者到医院时,身上的血几乎流干了。目前尽管已经做完手术,但出现肌肉坏死和感染情况,如果不及时治疗,他将会再失去一条腿。

黄庆南入院后,曾经获得他帮助的工友络绎不绝地前来看望他,给他鼓励。搞得不明情况的医生忍不住发问:“住院的人是什么身份啊,看他的人这么多?”

“你们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好心人能帮助南哥,让他渡过这个难关。”在记者离开后,黄庆南的同事还致电记者,希望媒体能呼吁社会人士,帮助黄庆南保住那条伤腿。

据了解,两宗砸店和一宗伤人案,中心已经向警方报案,而附近派出所也曾派出警员前往现场调查,但目前还没有最新进展。

记者了解到,自从黄庆南被砍至重伤后,一直坚持开门的中心终于决定关门。记者昨日到该中心采访时,附近工人一见这个小铺面又开门了,立即跑进来看书,并不断有工人的咨询电话打进来。

香港四家团体联合抗议

上周六,香港四家民间团体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公布了三起发生在深圳的惨剧。四家社团随后发布联合谴责信,称他们对此消息感到极为震惊及愤怒,同时严厉谴责不法的暴力行为。事件反映深圳某些既得利益集团,针对劳工主张权利,明目张胆对抗保障劳动人民的国策。

“此次事件并非单一的治安事件,而是地区存在公然违反中央政策的既得利益集团,以暴力手段侵害工人的权益。”谴责信称,香港团体希望深圳市政府履行其保护居民人身安全的责任,全力侦查,将凶徒和幕后主使缉拿归案,以具体的行动遏止此风气。

作为深圳“打工者中心”的资助方,香港一社团负责人陈小姐昨日接受了记者采访。她说,鉴于龙岗发生如此严重的暴力事件,他们有可能不再继续资助中心,目前该组织正动用自己的力量,以筹集资金帮助黄庆南治疗伤病。

昨日,躺在病床上的黄庆南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要抓到行凶者,更要抓到幕后的黑手。”黄庆南说,他个人与其他人没有过节,也没有不当行为。作为一个残疾人,被打的原因只能是对方慑于“中心”的力量,从而行凶试图阻止“中心”开门。

陈小姐说,她希望深圳市有关部门能行动起来,尽快抓捕行凶者和幕后的黑手,以还从事社会公益事业者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