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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軍殘酷內鬥暗黑史

赤軍殘酷內鬥暗黑史是若松孝二講述淺間山莊事件的歷史背景,特別是著重遠因,為何會出現聯合赤軍,與及之前身組織,即是由學生為核心的革命左派與原有的赤軍組織(稱赤軍派)。另外若松孝二親身到來,這是我意料之外的,奈何語言不通,翻釋令對話緩慢,而且場地也要關門,觀眾與導演沒有太多的交流。不竟本片超過三個小時,只有英文字幕,用字又地道(例如 Diet)與專門(例如 "He is death by defeatism"),大家也累了。

淺間山莊事件也被拍成其他電影,但導演若松孝二親身向觀眾解釋,這些電影都是從警察的角度拍的,而他的電影是從赤軍成員的角度拍的。若松孝二是內線人,片中內容的豐富足以證明他與赤軍成員非常接近。電影有很多時間都在投映,有多少人在什麼時間被捕,耗用了多少的警力,在左翼學生行動後,甚至包括成員的死亡事件。這是很強的暗示技巧,好像日本己經是警權國家(police state)了,籍此合理化赤軍的存在。

片中有個女孩是非常標緻,扮演重信房子,我立即有會懷疑,她戲份不多,不涉入赤軍內鬥過程,為什麼需要如此出眾的演員做閒人呢?原來重信房子並不是閒人,只是她在有些事情的角色較少而己。重信房子是後來赤軍的最高指揮。片中有交待,聯合赤軍有不少創軍核心成員,重信房子只是其中一個,但幾乎所有創軍核心成員都被捕,她很順理成章成為最高指揮。

返回聯合赤軍,革命左派與赤軍派認為不可以各自為戰,決定組成聯合赤軍,並且分配工作,重信房子遠去黎巴嫩進行整合國際赤軍的任務,一些人負責放彈炸,而一些人負責訓練與武裝赤軍士兵,而內鬥就是在武裝赤軍的情形下發生。

從托派的角度(我不知赤軍是否托派或支持以下主張,但我認為托派這個主張是正確的),一方面我們不可以在道德上責難放炸彈的行為,這些責難是資產階級的幫兇,但另一面群眾革命是不能靠放炸彈完成,甚至要提防迷信恐佈會婑化群眾在革命的作用。革命不可單靠放炸彈,需要群眾,也需要武器,因此出動搶警槍,搶民用槍械店。

雖然聯合赤軍禁止派系主義,但赤軍派對革命左派很多的懶散表現都看不上眼,其中一個武裝女領袖(應該是永田洋子)一開始便對有化粧的女兵看不上眼。他們要求所有士兵不斷自我批判,又因為怕訓練地暴光,私自出走的一律視為失敗主義,殺。山中環境惡劣,但人心猜忌更惡劣。一些學生只是一股熱情反美帝,根本沒可能有足夠的心理上準備的(那是不切實際的,這個過程會令自己物化,失去自己,甚至你生下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而是屬於革命的一部分),甚至質疑自我批判的價值。

無能力自我批判的士兵起初會被打,但很不幸,他們真的有些連做樣的‘自我批判’的能力也沒有。暴力無法以令他們自我批判。軍訓領袖任由寒冬懲罰失敗者(不用說七十年代是全球冷化的年代,那根本是雪山),直至他們氣絕身亡為止。這事稱為山嶽據點事件

之後,軍訓領袖從一些自我批判得知,有些成員犯下嚴重過錯,例如在搶警槍中沒有支援成員。其中一個說心裡有利用組織的念頭,領袖立即判定他是史太林的走狗(Stalinist),立即被坂口弘處死。其後不少過去為左翼活動賣命的成員,包括很高級的成員,都被處死。Stalinist 在這裡象徵什麼我還要研究,但史太林被托派與其他人士視為失去革命精神,任何官僚腐敗侵蝕革命。

左翼學生所有上了山的高層,全歿,其他失敗主義或思想不純就更不用說了。其他原赤軍派的在過程中有死不少。看似不只三十人的民兵,在逃亡時只有九人。這不包括民兵領袖,他們自己犯下軍紀,早己畏罪而逃。九人中有四人被補,餘下五人用了舊地圖迷路,闖入民居挾持人質,並不斷向警方開火,成為淺間山莊事件。警方不斷要求五人釋放人質,亦有平民要求自他交換人質,五人不知是否可靠,向門外開火,該人中槍而後不治。警方動用大量水炮(十五噸水),煙霧彈(大量,電影有報數,我忘了,總之就係大量),人力物力無數,曠日對持,最後才拘補五人。四人被起訴,其中一人因為未成年而免被起訴,被社會福利機構強行保護。

片中還有五人的代自白(內容該是真的,但可能係由演員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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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套電影我們很容易產生矛盾的想法。

一方面赤軍的發展十分自然,他們雖然會像一般人一樣互相猜忌(誰在辦公室不會?),一樣有私心,但是他們並不是個人慾望過大或是是不惡不赦,而原是大學內的高材生,在一般情況下可以平穩工作,生活富足,卻志願走上成為赤軍的不歸路。然而另一方面,不論是他們在山嶽據點事件所發生的內鬥,在淺間山所發生的挾持人質事件,還是赤軍其他的行為,例如特拉維夫機場掃射事件,全部都是駭人聽聞。

我們好自然怪責坂口弘與及永田洋子的行為,這正是鬼畜大宴會(第26屆香港國際電影節)要告訴觀眾的訊息:忠誠,恐懼;忠誠,恐懼。然而若松孝二把大量精力花在山嶽據點事件之前的遠因,這令我們明白一件很簡單的道理:我們(公民社會)如果太過鬆散,這也是不行,我們的政府是十分嚴密的組織,有十分強大的動員能力。儘管日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警察國家,儘管赤軍罪背後有一定合理基礎,如果人民沒有足夠的知覺,我們如何敵得過政府被濫用的情況?換句話說,如果赤軍建立時不重視內部忠誠,那怕一樣是無聲無息的消失。赤軍,與其他的社會運動甚至是非暴力抗爭手法,只不過殊途同歸。

社會運動的下場是否注定就是失敗?

另外我有個主觀的意見:若松孝二把很多的衝突鏡頭,與及很多的關於警力/資源/驅捕的文字說明,我也同意這些說明有助我們思考現實,但我們也應該小心,這些公權力的存在並不是必然的邪惡。如果因為出現這些公權力我們便要打倒它,這是比過激更過激的想法,因為一般的過激派都有限定只打倒什麼範圍的公權力,而不是消滅一切形式的公權力。日本是否該被打倒的公權力,則需大家作出判斷了。

花絮:據電影節官方刊物影訊第三期所說,若松孝二堅持必需前來香港,電影是不會在沒有導演解釋下播放的。另外他也堅持由日本人作翻譯,這是我說困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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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是重信房子年輕時,為編輯所加,取自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