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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國寶級藝術大師胡安.米羅94件作品首在港展出 以詩意與童真回應動蕩時代

西班牙國寶級藝術大師胡安.米羅94件作品首在港展出 以詩意與童真回應動蕩時代

(獨媒報導)生活在動蕩不安的時代,可以如何走下去?西班牙國寶級藝術家胡安.米羅(Joan Miró)曾經歷佛朗哥獨裁政權、西班牙內戰及納粹德軍入侵,但在流亡的時候,他抬頭望見天上閃亮的繁星,令他感動,便以詩意、童真與善良,擁抱這扭曲的世界。

由3月2日至6月28日,香港藝術館以《米羅的詩想日常》為主題,在港展出共94件大師作品,包括繪畫、雕塑、石版畫、海報及影像資料等。米羅作品以抽象主義與曖昧性而聞名,利用幾何與星體的符號,歡迎讀者有自己的解讀與情感;但有趣的是,米羅設計海報時卻訊息鮮明,例如《1968年5月1日》就直接把這串代表「五月風暴」反政府集會的數字畫出來,並配合鮮艷色調與活潑跳脫的筆觸,讓人感到活力。

《1968年5月1日》(1968年)
《1968年5月1日》(1968年)

女人、鳥、月亮——繪畫是詩意的旅程

米羅曾說過:「我認為詩歌與繪畫兩者沒有分別。」對他來說,藝術就是不斷掙扎,嘗試越過邊界,挖掘靈魂深處的感受。今次展覽由巨型畫作《女人、鳥》(1933年)打開序章,裡面充滿著各種符號與抽象的線條,有些圓形像眼,有些三角形像尖牙。胡安.米羅基金會總館長丹尼爾說,畫中筆觸模糊的紅色、藍色圓形是米羅常用的圖像,分別代表太陽與月亮:「但當然,正如所有米羅畫中的符號,他們都不止於此,而是具有多層意義。」

米羅早期的作品都有明顯的抽象風格,例如《繪畫》(1933年)。中性的標題反映米羅以繪畫作為宣言—— 繪畫本身已是藝術的體現,同時開放裡面的意義,邀請觀者自行加上訊息,完成作品。閱讀這則以幾何與色彩組成的畫作時,卻不要錯過它旁邊的拼貼草圖,他先安排好物件的位置,再把構圖轉化成《繪畫》。例如日用的廚刀躍上畫紙時,就變成一個人物;一堆碟子經繪畫後,幻化成不太規則的圓形。

《繪畫》,1933年
《繪畫》(1933年)

米羅鍾情詩歌與藝術的關係,並在1968年創作《詩歌(三)》,成為是次展覽最矚目作品之一。在白色的畫紙上,米羅用了黑色的粗糙筆觸,繪出兩條交疊的線。在畫的右下角,再次出現代表太陽的紅色圓形,但米羅畫得很輕,紅色填得不完滿;在它旁邊有幾個黑色圓圈,有些卻填得厚實,反映米羅相信世界有不同觀看和理解事物的方法。

畫裡的兩個字母「M」、「A」,也許馬上令人思考它是否甚麼字詞的簡寫。但總館長丹尼爾認為:「愈是當我們嘗試思考M、A的意思,我們愈是被它困擾。但當我們繼續閱讀這幅畫,語言就慢慢消失。」米羅強調意義的不穩定性,並以一條長長的藍勾,重新定義月亮的顏色與形狀。

樹枝、繩、卵石——藝術源自簡樸民間

米羅認為,工匠製作的桌子、布、以至一條麻繩,都是珍貴的藝術,所以他喜歡收集這些物料,並以它們作為藝術的材料。《大型壁毯裝置(六)》(1972年)裡,米羅利用底層的織物作「畫布」,並以繩子打圈及彩色毛線作畫,展現簡約美學。他說,民間藝術很打動他:「當中沒有訣竅,也沒有虛假,一切都直指事物的核心。它使人驚嘆,並具有豐富的可能性。」

《大型壁毯裝置(六)》(1972年)
《大型壁毯裝置(六)》(1972年)

雕塑《女人和鳥》(1967年)是另一亮點 —— 它不是以銅鐵雕成,而是樹枝、垃圾桶蓋和卵石。在米羅的想像中,樹枝是女人的身體,垃圾桶蓋成為她的臉孔;有小鳥在一根連著卵石的紅色長桿上出現,在她的頭髮盤旋。米羅標誌性的搶眼鮮色,更為雕像添上活潑感覺和生氣。

雖然米羅的作品充滿詩意和童真,但他其實生於一個悲慘的時代 —— 1893年於巴塞隆拿出生,經歷過佛朗哥獨裁政權,因西班牙內戰而逃到巴黎,不久後又為逃避被納粹德軍佔領的法國而返回西班牙。在黑暗的日子裡,他總是抬頭看星,相信微小但閃爍耀眼的力量。

展覽設有裝置《米羅夢同行》,還原米羅見到的星夜。在這半圓裡,不同形狀的藍色光芒一閃一閃,充滿詩意與童真。

《米羅夢同行》
《米羅夢同行》

拳頭、風暴、標語 —— 每個民族都要開闢自己的未來

為了紀念日子,平凡的數字都有了特別意義。1968年5月1日,巴塞隆拿在佛朗哥獨裁政權下,舉行了一次大規模民眾集會,史稱「五月風暴」;米羅為回應示威,創作了石版畫《1968年5月1日》(1968年),右下角的逃生梯用了紅黃色間條,代表加泰隆尼亞的「令旗」。

1974年,米羅也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人權運動創作海報 —— 海報中央的人物雙眼亮麗堅定,左邊有個像墨水印下的掌痕,代表文明與知識。畫的底部是英文字「human rights」,清晰地表明作者對人權的重視。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米羅。人權》(1974年)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米羅。人權》(1974年)

在米羅85歲時,他創作了石版畫《巴利阿里群島文化協會。每個民族都要開闢自己的未來》(1978年)。在畫中,不同物件緊密地扣連,團結且充滿活力,呼應協會捍衛加泰隆尼亞及巴利阿里群島文化的宗旨。在米羅眼中,海報與版畫是可大量印刷的媒介,有助向大眾傳播訊息,因此是很好的藝術途徑讓普羅大眾參與社會議題;對他來說,畫作賣多少錢、是否放在博物館裡都不重要。

走到展覽盡頭,我們可見到本地先鋒藝術家的作品,包括趙無極、吳冠中、陳福善和夏碧泉。另外,香港藝術館也特意邀請媒體藝術家梁基爵及雕塑家陳麗同創作藝術,回應米羅的詩意。在梁基爵的《鳥語》(2023年)裡,他收集了大自然鳥類的聲音,卻把它們困在八個鐵皮裝置裡,演繹城市下另一種訊息。這些鳥語都被化成摩斯密碼,用特別的語言教人類如何飛行。

藝術家梁基爵回應米羅而創作聲音裝置及繪畫《鳥語》
藝術家梁基爵回應米羅而創作聲音裝置及繪畫《鳥語》

至於陳麗同的《無題》(2023年),帶有神秘古文明與宏偉建築的味道。作品採用了黑色卡板及黑曜石,但又夾雜著一些琥珀色礦物,像地洞裡偶爾遇見一絲從天上來的透光。

記者:馮曉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