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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現場:訪問香港記者阿泰

北川現場:訪問香港記者阿泰

按: 電子傳媒記者阿泰上星期已赴四川,每天來回綿陽和北川縣城,採訪災情嚴重的北川。筆者每天跟他保持電話聯絡,更新地震消息及採訪經歷,今晚跟他作詳細電話訪問。

跟筆者保持聯絡的是香港電子傳媒記者阿泰,他在上星期六已赴四川綿陽,主要採訪地震重災區北川縣城。根據阿泰幾天的觀察,縣城破壞的和死傷程度,明顯跟汶川有所分別。他認為跟北川在地震前未有安排疏散有關。

青蛙跳出水面 大石從山上滾下

這次地震是否沒有先兆?是否像科學家所說沒可能預計?阿泰在北川採訪期間,有村民告訴他,地震發生前青蛙都跳出地面,可能村民沒有地震經驗,所以沒人通報是地震,也沒有人安排疏散。

據阿泰所知,另一震央汶川,有人在地震前已安排疏散,一些村民才避過一劫。他不明白為何北川沒有安排疏散,令到傷亡如此嚴重。據他的描述,北川縣城依山而建,山的高度大概跟香港的獅子山差不多。可以想像當北川發生地震,山上滾下的大石會直接壓在民居之上。如果沒有安排疏散,即使居民走立刻街上暫避,山上滾下來的石頭重擊樓房,街上的村民一樣會無處可逃被活堆。當阿泰走上山坡俯視縣城,發現全是兩層三層樓高的瓦礫,如果沒有去過縣城,你根本無法知道這裡曾經是個城鎮,街道已被兩旁倒塌的瓦礫活埋。

自從地震發生後,每天都有生還的災民回死城去尋找親人和財物。他們都要爬上兩三層樓高的瓦礫,一塊一塊地移走它們。阿泰說現場就好像原子彈爆炸過一樣,是個滿目瘡痍的鬼域。他每天也要從綿陽乘兩小時車到北川,都會經過滿地屍體的「路」,他說山邊有不少被兩層樓高的大石壓著的汽車,死屍還留在車裡,沿路沒有一座完整的樓房,而且地面裂開。

阿泰說不少北川的死屍,到今天還未有人處理。因為這裡的破壞程度非常嚴重,很明顯沒可能找出生還者。所以官兵都趕快去別的地方,只留下紅十字會和少量衛生人員消毒。他說,雖然盡量避免走到滿佈屍體的地方,但即使採訪地區眼前只有瓦礫,沒有屍體,但依然處處傳出惡臭,大家也幾乎肯定瓦礫下已埋了千百件未處理的屍體。

這些都是不能從中央台得到的資訊。

地震消息發佈快速 開放程度令記者驚訝

到達四川後,阿泰一直住在綿陽酒店。不少住客他也擔心會否發生餘震。昨天官員就公佈晚上將有餘震,住戶晚上搬出街休息。阿泰留意到政府發佈地震消息的工作有明顯改善。

一位駐中國已經十年的New York Times攝影師跟阿泰說,採訪四川地震的經歷令他驚訝。他從未見過中國政府如此積極發佈地震消息,而且十年來都未試過在中國街上自由採訪而沒人截查。阿泰說,他在北川只要向站岡的公安出示採訪証,基本上暢通無阻,間中跟公安出現溝通誤會,但因他取得了新聞辦的電話,每遇困難只要致電新聞辦,官方都很主動配合採訪活動。當他訪問災區醫院受災者或醫護人員,中間沒有人監視,他估計是中共很緊張形象,故下了不准干預傳媒的命令。

另一方面,中央台也廿四小時報導救災情況,消息差點救了阿泰一命。

一天阿泰完成北川採訪工作,沿山路離開。突然大堆村民和解放軍衝上山路。阿泰也收到香港老總的電話,說中央台剛公佈消息,指北川附近有可能因決堤受洪水威脅。阿泰認為,見香港的老總知道此消息比自己快,覺得如果中國政府若要加快警報機制,是絕對做得到的,問題是中國政府想不想做。然而,他認為即使中央領導人形象開通,但保守思想仍殘留在基層小官之中。他說聽過洪水消息過後,有新聞辦的小官竟然對記者說只是謠言,有意隱瞞消息

後來北川下起雨來,地方政府很快就貼上告示警告小心泥石流,中央台也有報導。

阿泰說向來中國政府都很好介意外界知道壞消息,所以大家認為新聞封鎖的才算正常。這次給予傳媒空間採訪,又廿四小時不斷發消息,又每天開記者答記者問題,他認為一個政府要做,都算差不多了。令他想到,如果西藏政治再次發生,會否有不同的處理手法呢?同是天災,緬甸軍政府處理傳媒的手法就比下去了。

中央台為人詬病 香港傳媒很膚淺

阿泰認為,中國政府如此開放,並不是沒有目的,中共也想傳媒宣傳他好的一面,可是傳媒如何報導他們實在控制不了。而他仍然認為,中央台處理地震新聞的手法為人詬病。

根據中央台慣常處理新聞的手法,你不會找到任何一段Soundbite,就連環境聲都會全部消音,剩下官方讀稿旁述,領導人的Soundbite不會有。然而,這次救災新聞,全部由領導人行先,很著重宣傳領導人的想法。阿泰認為,首兩天的新聞如此報導都算情有可原,但直到現在天天如一,就顯得這個電視台專門服務領導人和政權,領導人說什麼,你就要知道什麼。另一個為人詬病的,是新聞聯播,要晚上黃金時段迫全國人聽同一把聲音,他覺得很有問題。

阿泰說,即使中國政府室公關戰上中國政府採取主動,可是處理新聞的手法改變不到,始終也會為人詬病。

香港傳媒又點樣?大家有否留意,有電視台以主觀鏡效果,從人群中走近到北川監督救災的胡錦
濤,再伸出電視台logo的咪牌訪問他,用畫面建構了事事關心,走在最前線的新聞媒界神話,片段就成為新聞部宣傳廣告。

畫面看似很偉大,但原來這家香港傳媒,千山萬水長途跋涉到北川追問胡錦濤的,是胡錦濤如何感謝香港人的幫忙。阿泰說,不少人覺得這畫片很膚淺,為何這家電視台不能問救災有關的問題?

胡錦濤答了一句:「多謝香港人捐給比災民的物資,這顯示血濃於水的感情,請代我將呢樣野傳比香港人聽」就走了。所謂施恩莫望報,胡
濤如此寬容回答這個「羅綵」的問題,總算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