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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生於70年代

先旨聲明,開出這樣的題,是因為我並非生於70年代;我生於1966,與文革同年,唸第一個學位時,一位懂術數的老師說,嵗逢丙午,火天干遇著火地支,必生災劫;於是66大陸有文革,香港有暴動。記得當年聽這位老先生氣定神閑的說著年份與災劫的關係時,我只懂臉靑唇白的問:「那麼….. 生於1966,又是否命中有災、一生坎坷?」老先生同樣的氣定神閑:「不會,放心」,句號。我當年的反應大概跟這個句號一樣,O ( O嘴 )。

對年份/時間的玄想與迷思,古往今來,真的不知凡幾,信不信由你,由大事擇日到近年炒得火熱的「世代論」,不一而足。對於玄機術數,我向來半信半疑,對於近年炒得熱的「世代論英雄」,就更是疑多於信。一樣米養百樣人,人真的可以依世代分類,甚至定位階分高下嗎?歷史告訴我們,沒有無緣無故的分類(正如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有的為了知識(令人頭痛的化學元素表),有的為了方便(厠所分男女),更多的是為了權力(納粹如是,港人被分「愛國 / 唔愛國」亦如是),所以近年的「世代論」是否對應現實,我沒有興趣,我感興趣的,倒是這種分類的提出所體現的政治。

但與其硬攻,對著石頭浪費彈藥,倒不如釋放想像,易地而處,假設自己生於70年代,看看會是怎樣的光景。雖然,我是將抵不惑之年的六字頭輩,但由於九十年代有幸重返學院唸第二個學位,所以身邊的朋友戰友大多是七字頭輩,經歷與感覺都比較近,所謂想像,我想也不至於「憑空揑造」吧。

十四個「假如生於70年代」
假如生於70年代,我便不用聽阿媽講這麽多「周街菠蘿,趕去托兒所接你」的恐嚇故事。

假如生於70年代,不會因為第一間麥當奴在銅鑼灣百德新街出現而興奮,因為麥當奴已不止一間;也不會因為「雙層牛肉巨無霸,醬汁洋葱夾青瓜……」一類的低能遊戲而著迷,更低能的Hello Kitty、101斑點狗,還在後頭。低能復低能,只會更低能,不會興奮。

假如生於70年代,我大概不會因為「升中試」與「學能測驗」之間的過渡,而有一種介乎「執到」與茫然的狀態。

假如生於70年代,我會有六四的經歷,但可能許多年以後才會明白當年不少香港人為什麼流了幾個月的眼淚,為什麼那個夏天香港人的汗特別嗅。

假如生於70年代,我大概不用報讀中六,或者報讀中六但也不用花太多功夫,便透過「暫取生」制度成功進入大學。

假如生於70年代,我唸第一個學位時,便要眼白白看著大學學費逐年作幾何級跳,政府縮骨,Grant and Loan成功轉型為「大耳隆」。

假如生於70年代,便來得及享用校園電腦化的成果,開始轉用PC,不需要再忍受「打字機唔似打字機,遊戲機唔似遊戲機」的Apple II;不需要學習BASIC,只需要學習倉頡。

假如生於70年代,我會親眼看到報業減價戰,汰弱留強,報刊買少見少。

假如生於70年代,我會慶幸自己生於70年代,因為更激烈與惨痛的教改還在後頭。哈!執返身綵。

假如生於70年代,大學畢業禮的主禮嘉賓,便是董建華,而不是彭定康或陳方安生。頂!

假如生於70年代,九七時可能剛剛大學畢業,打第一份工,見証香港的逐步折墮。

假如生於70年代,我的第一份工可能是為科網股服務,曾經月入過萬,但很快便月入不過萬。

假如生於70年代,生得早,我便趕得及九七前在職場上位淘金,生得晚,則惟有邊量地邊看著一些曾經意風發的六字頭人轉型為「自由身工作者」,甚至變身「負資產」一族。

假如生於70年代……

其實說了這麼多「假如」,我們會發現,時間越往後推,不同年代的人的經歷便越接近,而不少人對以上的經歷都不會陌生;以「世代」作區分,是以一個人的「過去」來界定他/她的身份;但不同世代的人都「活在當下」,分享著不少相近的處境與信念,我們何不以共同分享的「現在」,界定我們的「現在」,指引我們的「未來」?

所以,假如我生於70年代,我會對其他世代的香港人說:其實我們是如此接近!

共勉之!

(本文原載於《108個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