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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醜」必須外傳之二:一個月校園規劃偽諮詢 決定中大十五年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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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劉遵義教授於二零零四年出任中文大學校長以來,中文大學彷彿更像一支馳騁沙場的軍隊。軍隊首要目標是戰勝敵人、在競爭中壓倒對手;行軍的策略一概由統帥決定,士兵不容置喙。於是,劉統帥認為講英語的中文大學更有競爭力,就推出英語化政策;劉統帥認為集中權力能促進管治,就實行學院院長委任制;劉統帥認為人多好辦事、建築物愈多愈好,就趁學制三改四乘勢擴張,成立多間新書院,並在本年九月推出「校園發展計劃﹝Campus Master Plan﹞初步規劃及設計劃念」,決定擴張後的校園總體規劃。

正如其他大計一樣,中大高層視校園總體規劃為絕密的戰略部署。校方於去年第三季成立校園發展計劃督導委員會,制訂中大未來十五年的發展規模、人口、新建校舍的總樓面面積等,委員會亦全權挑選參與規劃的建築師樓。如此關鍵的「戰略委員會」,當然不會有學生代表、書院代表、校友代表、只會有校方「信得過」的教授和前政府高官。校方高層不止一次對中大學生會代表說,督導委員會不能加入學生,也不能公開文件﹝包括校方擬擴張的規模﹞,因為怕其他院校知道中大的機密,影響爭取財源的能力。

一年後,校方於九月底公布四間建築師樓的設計概念。許多關心的同學和校友都大吃一驚,我們第一次知道,原來中大校方已決定了要在二零二一年將校園人口由目前的一萬七千多增至三萬,校方亦已決定在未來十五年增建超過三百萬平方呎樓面﹝中環國金二期的樓面為二百五十平方呎﹞,樓面增幅超過一半。我們亦從設計圖裏「發現」,陪伴自己成長的很多建築物和樹林將會消失,包括崇基的松、竹、柏苑、應林堂、本部的邵逸夫堂、馮景禧樓和梁銶琚樓等;崇基校園由於接近火車站,佔盡「地利」,將被大幅度改造。四間建築師樓都聲稱設計是從中大員生的感受出發,但他們在制訂設計期間,從沒有比較廣泛地徵集員生的意見。

就這樣,事情基本上定了。校方要求中大員生看過四個設計後,於十月三十一日前提交意見書,那份公式表格,僅容許員生就多項空泛的「設計原則」和「規劃考慮」評分,校方私下與建築師協定的規劃前提固然無從反對,員生就連四選一的機會也沒有。同學要求參考各建築師樓遞交的完整報告時,竟遭校方高層嘲諷說:「給了你們也看不明。」總之,偽諮詢的戲演過後,督導委員會將於年底閉門選出一家建築師樓,明年即進入為期九個月的細節規劃階段。簡單說,校方想用一個月的偽諮詢,逼中大員生授權他們在未來十五年大興土木!繼續在其領導下,競爭競爭再競爭!

但是,中文大學根本不應淪為高層的私家軍團!我們理想的大學,不是唯命是從的軍隊,而是一個開放、民主的師生共治社群。我們反對為了跟其他大學競爭,犧牲中大員生的知情權和共同協商的權利。試問一間「黑箱大學」,怎能培育出替香港、替國家爭取民主、自由的優秀公民?因此,我們呼籲中大員生杯葛目前的校園發展計劃偽諮詢;現在我們需要的,不是四個美侖美奐的模型,而是從新討論那些被校方掩蓋了的發展前提。中大本科生和研究生數目應維持現狀還是大幅增加?真的需要超過三百萬平方呎的新樓面嗎?校園內哪些建築物和植物帶是必須保護的?大學做過有員生廣泛參與的生態和文物評估嗎?中大的規劃應如何配合其傳統和學術方向?

唯有從基本談起,一步一步凝聚共識,校園發展計劃才能得到最大的支持。中大員生,是發聲的時候了。

附錄一:校園總體規劃﹝Master Plan﹞偽諮詢程序表

零六年中
協理副校長許敬文向學生會幹事會透露將開展校園發展計劃,學生會代表要求加入即將成立的督導委員會,被拒絕,理由是計劃涉及很多中大機密。

零六年第三季
校方成立校園發展計劃督導委員會,委員會負責確立大學擴張的指標,包括將全校建築物樓面面積在十五年內增加三百萬平方呎﹝註一﹞,大學人口由目前一萬七千人增至三萬人。委員會亦負責選定建築師和最終設計。委員會沒有學生代表、沒有校友代表、沒有教職員代表、沒有書院代表﹝註二﹞,亦沒有提出如何諮詢中大員生。

零六年底
校園發展監察聯盟與副校長程伯中會面,要求在督導委員會加入學生及職員代表,被拒絕。

零七年九月初
學生會代表與副校長程伯中會面,要求在督導委員會加入學生代表,及提供計劃詳情。程副校長拒絕,表示由於校園發展計劃涉及向大學資助委員會﹝UGC﹞申請撥款,如果公開了詳情,擔心其他院校加入競爭,影響申請撥款的機會。

零七年九月底
校方公布四間建築師樓的初步規劃及設計概念,四間公司都是按委員會指定的「擴張指標」擬定設計,期間未有進行任何具規模的諮詢。校方舉行三場簡介會,並在崇基利黃瑤璧樓展出模型,多名校友及同學在簡介會上批評設計概念漠視中大歷史,包括拆毀中大第一座宿舍應林堂。另一方面,校方印製了問卷,在九月底至十月三十一日期間蒐集中大員生有關「規劃上之考慮」及「設計原則」的意見,但沒有要求就四個設計概念評分。

零七年九月底至十月初
學生會代表致電副校長程伯中,要求提供督導委員會向四間建築師樓發出的規劃指引﹝briefing notes﹞、四間建築師樓的詳細報告,並再次要求在督導委員會加入學生代表。程副校長回應說,委員會內有各種專業人士,涉及的文件「未必可以讓大家這麼容易看到」,而且,由於資料用的辭彙很深,所以就算同學拿到手上亦「未必看得明白」。最後他說,公開資料前,先要得到所有督導委員會成員同意。

零七年十月九日
中大學生報編輯致電四間建築師樓,要求他們提交文件並接受學生報記者訪問,部分公司承認,中大與建築師樓的合約列明,建築師樓在未得中大同意前不得接受訪問。編輯在十月十三日致電校園發展處處長林泗維及程伯中副校長的辦公室要求批准,皆未能聯絡上。

零七年十月三十一日
校方提出的諮詢期完結。

零七年年底
督導委員會選出獲勝的建築師樓。

零八年首三季
獲勝的建築師樓進行詳細的規劃。校方表示「期望於二零零八年年底前落實及作出公佈」。

註一:根據Aedas Ltd. / Edward Cullinan Architects, UK在簡報會提供的資料
註二:委員會成員包括:主席兩人──副校長程伯中教授、建築學系主任白思德教授、成員六人──協理副校長許敬文教授、地理與資源管理學系教授林健枝、社會學講座教授李沛良、建築學系教授林雲峰、前規劃署署長馮志強、校園發展處處長林泗維


附錄二:
大學參與式校園規劃經驗

校園規劃不單涉及校園的整體形象和教學理念,亦與校園內外不同持份者的利益和關懷相關。故此,環顧一眾海外國際級大學的規劃過程,均強調多方參與決策,公開透明,透過民主對話達成共識。

規劃原則:發展不是硬道理

所有國外大學的規劃,都會強調大學傳統、環境、學術定位,並以之為主導的規劃原則,而不是把校園規劃視為搶佔教育市場的手段。譬如,有180年的Emory University,校方於校園規劃大綱裏,就按其歷史歸納出教育理念,作為校園規劃的主導原則。反觀一眾中大高層,當中國乃至香港政府已放棄「發展是硬道理」的思想時,他們卻堅持以大幅擴張為規劃原則!環境和文化歷史保育只是口號,為興建幾百萬平方呎樓面保駕護航。

校園整體規劃委員會:學生、教職員、校友哪裡去了?

因為校園整體規劃涉及大學的定位和環境,決策機構要有廣泛的代表性。Cornell University的校園整體規劃委員會,就有學生(本科生和研究生)、教職員(學術與非學術)和校友的代表加入。UC Wisconsin-Madison 更把每次會議的會議紀錄上載上網,供所有同學參考。這不單涉及持份者利益和關懷和民主實踐的問題,亦有助建立同學、教職員與校友對大學的認同,這些感情與認同,在日後會轉化成大學的資源。

可是,中大的決策機構,就只有校方高層和建築系的專業代表,在討論招標指引和規劃原則的過程中,完全沒有同學、校友和教職員的參與。當學生會要求加入委員會,更遭副校長程伯中以官僚的態度推卻。

大學與社會

大學的資源來自社會,大學所在的地方附近,有社區與鄰里,校園的規劃和發展,不單是大學本身的事。當其他大學也在增加學額,大學之間是否要互相配合,避免高等教育泡沫化的危機?大學的基建,會影響附近的景觀和社區發展,若缺乏與周遭社區溝通,小則影響大學的形象,大則帶來更大的爭議。美國San Diego University就因為附近社區不滿規劃影響地方的景觀與環境,而透過法院推翻整個規劃!

圖:凱達環球有限公司 / Edward Cullinan Architects (英國)提出的「龍騰吐露」設計,在百萬大道科學館以東興建一系列大型教學樓,一直通往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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