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馬屎埔村民關老先生逝世

馬屎埔村民關老先生過身了。關生從醫院打電話給我,著我到關老太太的家陪陪她。

「關老太,關生叫我來陪陪你。還好嗎﹖」「你知道了﹖不用啦,我沒事。」

進入關老太昏暗的屋內,椅上放著一箱箱摺好的紙元寶,關老太和傭人正在準備喪事。關老太的語氣和神情都十分平靜,並不悲傷,反而是專注。對了,她很專注地用紅紙把神檯封起,關公像、神主牌、土地公,一個一個。她專注而熟練地做著傳統的細節,彷彿早在心中演習過一次。做好了,她就坐下,看著遠方出神,滿佈皺紋的手把弄著紅繩。

「那個老人院是甚麼時候開幕的呢﹖我忘記了。他自那老人院開幕就住進去了... ... 」我整個下午,就聽著關老太太把家庭的歷史娓娓道來,她如何捱大六個孩子、關老先生的大男人主義,他中風後的種種遭遇、她要獨自代表丈夫,七次到九龍上庭答辯的經過... ... 我就靜靜地聽,靜靜地聽。

這個被恆基控告了十四年的老先生,十四年,終於。老先生中風入了療養 院,恆基堅持控告,由老奶奶代表上庭。關老太憶述,當時法官對她說,「呀婆,恆基話你霸左人地層樓喎!」「咩樓呀﹖法官大人,我住既係茅屋黎架!」「唔係喎,恆基話你霸左佢層樓喎!」「法官大人,我住既係菜園,唔信我帶你去睇下丫。」

這是恆基迫遷的手法之一,拒絕收租,或是把租金提升至天價,然後一次過收幾年租,然後誣蔑農人是租霸控告。經過七次長途跋涉到九龍上庭,老奶奶勝出了。《業主租客條例》並不適用於農民。可是恆基不死心再次控告,現在由老奶奶兒子代表上庭。恆基財雄勢大,執意要用法律程序折磨這兩代人,至死不休。

黃昏時份,另一個新界東北發展關注組的組員也到了,我們兩個年輕人就繼續和關老太聊天,展開一張馬屎埔的地圖,介紹著我們的護村計劃。臨走前,我問︰「關師奶,你喜不喜歡我們一幫年青人在這裡護村﹖」 「當然喜歡!」關師奶笑著把兩手高舉,逗得我們哈哈大笑。在一星期的不安與勞累下來,這句話好似一支強心針,反倒是關老太在empower兩個一腔熱血的年青人。

關先生告訴我:「我們其實是官商勾結、地產霸權的受害者,自1999年恆基多次發律師信迫遷,更以不同業主名義引用法例,三 番四次告上法庭,這十多年我們受到不盡的折磨,被黑社會恐嚇,怪火燒屋,見大門被拆,污水浸田入屋,被石棉毒害。無數的陰毒明招陰招,令我們生活在強大壓 力下,家內多人都積壓成病。恆基的法律陰招是針對老人,官司的答辯人是家父,一個八十多的農夫。我曾要求代表答辯人但不成功。2010年第三次被恆基告上 法庭(第一次土地審裁處,第二次地方法院),父親在多次的官司壓力下精神失常,看精神科醫治至今,每天都要服食精神科藥物,身體一直轉壞,現已走到人生最 後路程。但他的最後願望是回馬屎埔耕田。我百感交集,2009年我們已想向恆基屈服,但機緣巧合遇上劍青又鬥志重燃,這次父親不久人世,但我會繼續向恆基 說不,繼續反對殺民濟富的公私合營計劃。」

我不懂形容這刻的心情,當制度的暴力赤祼祼在你眼前展現,我們口中抽象的社會正義到底要如何實現。為了死去的老先生,我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剎停東北新市鎮計劃,結束這種黑社會式迫遷發財的金權勾結,這條村與李兆基不共載天,終歸會有個了斷。

報導回顧:

抗爭十四載 恆基連環律師信針對馬屎埔村民

拆馬屎埔石棉屋 疑無防護措施 恒地毀村遺毒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