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蘇耀昌:眾目睽睽之外--評江瓊珠《就是一場馬拉松》

電影好像是講梁耀忠,好像又不是。

電影分兩個部份,頭段梁耀忠飛往英倫,親訪大學時代在華人社區搞運動的老戰友,尋找當年火紅的足印。

政治不在異鄉
年青時,梁耀忠在英國接受了革命馬克思主義(托洛茨基主義)洗禮,開始其社會運動的一生。啟蒙梁耀忠的,有同在英國的岑健勳及中國革命老戰士雙山 (王凡西)。

每提到已過身的雙山,梁必然肅然起敬。這些在梁耀忠自傳《我固執而持久地,過這種生活》都有提及。還有許多有趣情節,如梁與岑健勳往餐館與英國紅衛兵談判的過程,但電影沒有提及。相反,鏡頭透過當年運動中的幾個「小人物」(基層人物),隨意並帶點反諷地憶述當年,沒有偉大情節,也沒有政治討論。

電影這個部份主角其實不是梁,而是「揸巴士」。「揸巴士」是梁當年戰友,如今,他帶著梁在唐人街亂逛、尋覓故人,沿路倜侃。梁只是客人(當年他是領導人),他大部時間在聽,偶而在「揸巴士」及故人咄咄言辭下,才不服輸地答訕幾句。

鏡頭所見,梁在英國尋覓自己之旅是孤寂而落寞的。或者因為梁從來不是一個善於辭令的人,無論在電影或在香港現實社會運動中,他總站在一角--在眾目睽睽之外。

他也從來不是學者或理論型,即使在英國的時候,他的強項是實幹,他口邊常說的是:堅持。

他的老戰友仍舊佩服他的堅持,但當年的革命馬克思主義與他現在的思想及生活 (團體生活),已相距太遠,無法接軌。

社會運動,不單是馬拉松
電影下半部回到香港,以梁耀忠跑馬拉松終結,片段加插街工會員的話劇。劇中主角是「梁耀忠」,它是一個真人大小由頭到尾坐在那裏由別人間中替他發聲的布偶,真正主角是圍著布偶團團轉的街工成員,他們不斷和布偶說話、間中也諷刺他。演員講述街工從成立到發迹的經過。

這是導演江瓊珠的選擇。

無論是英國或香港,江瓊珠都以運動中的「小人物」帶動故事。梁耀忠的發言反而不多,雖然江已呈現梁的心路歷程。江與梁是舊戰友,梁1979年從英國回來加入新青學社 (一間細小以推動工運為志向的工人夜校),梁後來成為學社的負責人。江是新青學社導師,他與梁一起辦過工人文學獎(事隔廿年後,今年續辦,他倆再次合作)。但江與梁觀點不同,二者交融在電影最後一幕。

片末,梁耀忠參加馬拉松,以他年紀及體力仍跑畢全程。他的魄力與辛苦表情,全被江瓊珠捕捉到鏡頭裏。但鏡頭同時捕捉的,還有街工成員在終點匯合的一幕。幾拾個街工成員參加長跑,不同的汗水 (包括梁) 在終點融化為默契與歡笑。

《就是一場馬拉松》是江瓊珠送給梁耀忠的,作為對他個人堅持的肯定;但我懷疑,江瓊珠還安排了另一個片名,送給「小人物」梁耀忠和他身邊默默無名的戰友,叫《社會運動,是一場接力賽》。

今年是街工的25年,梁在終點處贖回了他在英國/革命馬克思主義的失落。

------------------------------------------------------------------------------------
參考連結:
朱江瑋:一個懷抱社會主義理想的平凡人-評《就是一場馬拉松》
《就是一場馬拉松--梁耀忠的社會參與》首映會及新書發佈會
日期:2010年10月3日(星期日)
時間:下午二時至五時
地點:紅磡理工大學TU201
活動內容:紀錄片放映/映後座談/新書簽名
座談嘉賓:陳順馨(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副教授)、陳景輝(政治評論人)、梁耀忠(立法會議員)、江瓊珠(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