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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一個怎樣的師生關係﹖

我們要一個怎樣的師生關係﹖ 施安娜

看過教育評議會和香港初等教育研究學會的「教師教學專業與道德操守的檢視」研究小組的問卷,除了對庫斯克提出的「伊朗式教師專業操守問卷」的說法深感認同外,也令我想起了我們要一個怎樣的師生關係、人際關係。

這是一份概念不清的問卷,此研究的中文名稱為「教師教學專業與道德操守的檢視」,英文卻是「Teachers’ professional conduct and moral standard」,其研究解說一方面談教學專業及道德操守,另一方面卻又變成了教師專業操守,問卷內容既有所謂關乎道德操守的,卻在第四部份問及如何建立融合教室的能力,不倫不類,令人費解,其研究的目的究竟是甚麼。當然,更重要的是內裡的問題充滿了偏見。

問卷的第一部份共50題,大部份涉及師生關係,多為負面的描述,也有些是灰色的,誠然,問題問甚麼,其實在說關注甚麼,至少是覺得這些可能有問題。其中有兩道涉及歧視的問題,試想像一下,如果你被問及曾否參與「向學生分享其對不同族群的偏見」,有人會與他人「分享」「偏見」嗎﹖答案一定是沒有的,如果我們因而得出教師都沒有參與,都認為這有違專業操守,這很不科學吧。至於問教師可曾參與「教導學生同性戀是病態行為」,這種對同性戀的描述,本身便充滿偏見。且不說兩道關於師生戀的題目,可見研究小組對師生戀的關注,其中還有一些似是而非、充滿「嫌疑」的問題,例如問及教師可曾參與「為安撫異性學生的情緒而擁抱他/她」 、「為安撫同性學生的情緒而擁抱他/她,」這種問題,本身便帶著有色眼鏡,這裡隱隱然有一種假設,是對於異性學生的尊重,尤其是女學生,可是也在師/生,男/女之間設下了界線,是性別刻板化,也損害師生關係。還有問及「接受學生邀請出席私人派對」 、「主動引導學生討論與性有關的課題」 、「接受個別學生對你的獨特稱呼(如:「契媽」、「契哥」 」 、「參與課堂以外學生群安排的活動(如看戲、聽古典音樂)」 。更有兩道涉及教師的打扮,問及可曾「作性感的打扮回校」、「作潮流的打扮回校」,究竟甚麼是性感與潮流呢﹖這令筆者想起根據真人真事拍攝而成的電影《非常教師》(Dangerous Minds),當中米雪菲花(Michelle Pfeiffer)扮演一個退伍的海軍轉任教師,滿腔熱誠,希望能感化一群放棄自己,視失敗為理所當然的低下層青少年,她竭盡所能,嘗試獲得學生的信任,並改變他們對生命的態度, 在電影的介紹說她打破規則和改變了他們的生命(she broke the rules and changed their lives.)她用卜戴倫的歌詞教導,鼓勵學生建立積極人生觀,透過教導學生空手道,以學生有興趣的方式來獲得學生的認同,接下來藉由自掏腰包帶學生到去遊樂場以作鼓勵,舉辦詩歌比賽等方式帶領學生讀詩,引領學生去思考甚麼是「選擇」。快樂悲傷時與學生相擁,單獨與一個學生到餐廳晚膳作為獎品,這些大概是犯了問卷裡面所及的可能引致有違教師專業操守的行為了。而她做的種種,卻成功改變了那些學生。
問卷除了問及教師是否參與這些行為,更問及這些行為是否有違教師專業操守。問卷之前的研究介紹,開宗明義便指出「近年香港教師教學專業及道德操守的議題,備受關注。」誠然,近年接連發生有關教育人員失德行為的事件,備受關注,可是問卷中所及,是否又能做到其所說的「中立及客觀的研究」呢﹖當然我們不能認定提出的問題便是研究小組本身的立場,但卻可從所問,分析其可能帶來的後果。問卷的問題,既然大部份是負面或有「嫌疑」的行為,令填答者很容易偏向於否定所有提及的行為。為了要使校園成為所謂「安全」的空間,可能令教師步步為營,宣揚了僵化的人際互動,把一些並無惡意、無甚惡果的戲耍玩笑,一些不太需要嚴肅處理的互動,視作嫌疑行為,讓校園成為一個嚴厲的、毫無彈性的地方。試想想,在這樣的校園中,能做到《香港教育專業守則》 (http://cpc.edb.org.hk/Chinese/code02.htm)關於教育工作者對學生的義務,「與學生建立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關係」嗎﹖當然,我們都可以小心奕奕,可以選擇根據課程要求教學,可以與學生保持距離,只是教育應該是這樣嗎﹖

更值得關注的是,這些資料,將用在甚麼地方﹖也許正如其引言所說,焦點在於應否全面覆蓋包括個人道德的範疇,其所得資料,會否成為保守價值的代言者。他日公佈調查結果,是否有助於塑造教師保守的形象,作為一種對於性別、對於師生關係的保守論述,進一步強化性別刻板化,師/生,男/女之間有界線,令校園生活更枯燥乏味,其充滿猜疑與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