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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為貴、民為輕——深圳第二屆慈展會印象

著者按:此文於NGOCN首發(http://www.ngocn.net/?action-viewnews-itemid-88379

在強颱風『天兔』的外圍風雨籠罩下,為期三天的第二屆中國公益項目交流展示會9月23日下午在深圳會展中心匆匆落幕。不知是適逢中秋假期調休,還是天氣原因,慈展會的場面氣氛較為冷清,各展位前多是穿著機構宣傳服的行內人相互串門,各沙龍的上座率也普遍不過半數,甚少市民前來觀展。

慈展會一角:『青番茄』的咖啡圖書館

環保組織『天津綠領』在慈展會上的現場行為藝術

本屆慈展會『資源傾側』依舊明顯,展館的中心區域依然屬於商業或官方色彩濃厚的慈善機構或基金會,而民間機構則多被劃至展館的邊緣,劃一不足8平方米的展位,非常逼仄。豪華與寒酸,在兩塊展區之間形成強烈的對比。


展館的中心區域


通道兩側,鮮明的對比

專業化公益行動嶄露頭角

『1,2,3,……14,15。』別以為這是報數,其實是深圳山地救援隊的人工心肺復甦現場教學實訓。穿著紅色隊服的救援隊專業導師一邊手持話筒講解,一邊單膝跪地手把手耐心向學習者指導按壓技巧。深圳是一個登山等戶外運動普及面非常廣泛的城市,但隨之而來的戶外遇險也不時發生,這促使一些戶外運動愛好者們組織起來提供山地救援志願服務。救援隊幾乎把所有的救援『家當』都搬到了慈展會現場,例如練習心肺復甦技能的假人模型,戶外急救藥物及儀器,以及戶外救援時常要用到的擔架、繩索乃至金屬鉤環。除了人工心肺復甦術,救援隊還現場演示了懸空吊繩救援等一系列高難度的救援技能,讓不少到會者駐足圍觀。


人工心肺復甦的現場教學

在環保機構的合展區,創綠中心的項目人員則通過現場測試的方式向大家展示了他們的『一杯乾淨水』項目:他們把三合一試紙伸入裝有參觀者飲用水的采集瓶中,待15秒左右取出試紙,對應著比色卡,詳細記錄下PH值、硬度、餘氯等測試數據及飲用水的來源地。項目人員還向參觀者派發試紙及比色卡,讓參觀者自測一下自家的自來水水質,並把結果通過微博(@我測我水)反饋給項目人員。


『我測我水』的水質檢測臺

大學生不甘人後

綠地圖,環教展,這是華南理工大學fresh環保協會的宣傳展位。有別於其它展位劃一的噴畫大海報,Fresh環協使用了不少手繪作品佈置宣傳背板。這個在外人看來平平無奇的大學社團,不知不覺地已走到了第十四個年頭,環保項目也從校內向校外延伸。除了廣州大學城的綠地圖繪製項目外,fresh環協的成員還向我們介紹了他們的環境教育課程,此課程已在廣州的數個小學及鄉村邊遠地區學校開展了數年。


華南理工大學Fresh環保協會製作的綠地圖

以在讀大學生為主要成員的,還有面向邊遠地區留守兒童的藍信封行動。22日下午,藍信封行動在慈展會舉辦了一場探討留守兒童享受親子溝通權利的沙龍。理事長周文華在沙龍上指出,現時社會給留守兒童太多偏見標籤,如焦慮、抑鬱、任性、欺騙等,而在行動當中他們卻發現,留守兒童與一般兒童並沒有太大的不同,甚至較城市孩子更為之善解人意,例如會到村口接送前來探訪的隊員。


藍信封行動的理事長正介紹著項目的實施方式

在沙龍上,藍信封各隊員分享了不同個案的接觸及介入模式,當中有普遍個案,也有特殊的家庭離異個案,同時也歸納了當中一些普遍狀況的成因:進城父母和子女的地域距離、代際間的溝通技巧、青春期階段的心理特質等。周文華也在沙龍上介紹了藍信封的服務開展及培訓模式,他認為,藍信封以通信的方式作介入的好處是項目的成本非常低,但他也在互動環節時謹慎地表示:『這個項目是有可能做成壞事的。』暗示項目仍處於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周文華期望能與更多關注留守兒童生活狀況的同行作分享和交流,共同出謀獻策完善這個服務項目。


聽眾與主講者進行互動交流

慈展之惑:何為公益?

紙皮展版、金屬油罐展臺、飲用水質量現場測試,環保區的合展是本屆慈展會上的一道亮麗風景。阿拉善SEE生態協會(應為『阿拉善SEE公益機構』,編者注)、深圳紅樹林濕地保護基金會聯同六十多個環保公益團隊組成『給綠中國』合展區,試圖以統一的綠色格調向人們展示了環保機構的聯動力,並宣揚環保布展的理念。


『給綠中國』合展區

然而也有不少聲音對這次合展的成效提出質疑。尹小姐是來自某再生資源公司的項目策劃,這次參展的經歷就讓她不太愉快。她直言與組委及合展發起方之間的溝通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合展發起方給他們的準備時間過於倉促,進場後又得不到任何的支援,合展區內沒有多少互動環節,而且合展發起方還要求他們分攤合展費用。尹小姐表示明年的慈展會很可能不會再參與。

綠石環境行動網絡的項目官員伍韻麗則認為環保機構的合展應該在戶外的開放場所例如公園進行,她指出這次合展發起方幫忙製造的機構宣傳板尺寸太大,難以帶回機構重複使用,宣傳板所用的材質又無法循環使用,非常的可惜。

我們也留意到,慈展會組委的環保意識仍有待提高:會展中心餐飲區只提供一次性餐具,組委向參展者提供的飲用水也都是一次性瓶裝水,垃圾棄置區也沒有垃圾分類的設施。來自天津綠領的趙亮向我們表示,企業、基金會展區的佈置過於奢華,過度製造棄置物。同時他反映會場音響的聲浪過大,沙龍區隔音效果差,聲音疊加造成了噪聲污染。


慈展會結束後,滿地遭廢棄的宣傳展板

在公益視野方面,組委工作人員的表現也令人汗顏。22日早上,就有組委的工作人員前來勒令NGOCN撤下合作夥伴之一——同性戀親友會的宣傳資料,並在與NGOCN的參展人員交涉時,聲言沒有通過註冊的組織就是非法組織。『我們政府給你提供了場地,提供了資金,你們不配合怎麼搞!』組委工作人員的這一言語,令我方參展人員為之驚愕。

23日中午,一組照片開始在網上瘋傳,照片上一男一女兩中年人在展會中拉起了一幅對富士康的控訴橫額,並向在場人士展示手中的病歷。兩人均是富士康工傷工人張廷振的家屬,及後均被警衛帶走。而作為參展方之一的富士康,則在慈展會上被評為了愛心企業。


工傷者張廷振家屬在慈展會現場拉橫額控訴富士康
(圖片來自網上)

對於富士康的獲獎,微博上一片吐糟,網友『@心飛揚866『就在微博上表示:一個寧願娟(捐)錢救助流浪貓流浪狗都不願改善工人待遇的企業,一個被稱為血汗工廠的企業居然也被評為愛心企業,難道有錢是王道嗎?網友『@關注新生代農民工』隨後在微博上轉發並作出回應:一個連自己的員工都不能善待的企業,從壓榨工人血汗獲取的利潤中施捨三瓜兩棗,就從慈善公益界買回了『愛心企業』的桂冠!


家屬向圍觀者展示工傷患者的病情

活躍於社會性別、維權、愛滋病領域的NGO,依然無法在展會上亮相。從事勞工服務、性教育的組織,則只有少數幾家得以入圍參展,友維工友公益服務中心及愛成長綜合性教育課堂,就是當中的少數幸運兒之一。期望下一屆慈展會,以及即將在廣州舉辦的志願服務廣交會,能夠秉持更開放的態度,接納更多仍被拒於門外的民間公益團體,讓我們的公益環境更多元。

文字:明
攝影:明、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