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庸生
原文刊於此
今年奧斯卡大熱電影《飛鳥俠》，講述主角Riggan年輕時因飾演超級英雄飛鳥俠而紅極一時，但名氣就如電影開首的流星畫面一樣，是「剎那的光輝」，隨時間過去Riggan已漸被世人遺忘，為了重新受到大眾注視，他不惜賣掉房子也要斥資製作一部舞台劇。
從事藝術的「偽術家」
Riggan於影片早段談到自己年輕時辭演了飛鳥俠，更不斷踐踏一些演員如羅拔唐尼等靠拍攝商業性的超級英雄電影而名成利就，亦強調自己今次之所以自導自演舞台劇全為了「藝術」，一度讓筆者誤以為這部電影是以主角從事藝術所面對的阻力等作為主題。怎料，Riggan悲憤地向前妻指出報章報導佐治古尼而對他隻字不提、發現自己被配角搶去風頭後大動干戈且動武、同時反覆為報章對於自己的評價而煩惱，此時筆者便了解到，雖然Riggan對於從商業電影得到名利而反感，但並不代表他是真真正正「熱愛藝術」。正如他的女兒所言，Riggan只是希望借今次舞台劇而重奪世人目光，亦如影片中的藝評人所言，其辦舞台劇不是為「藝術」而是為自己。
欲中途放棄舞台劇的Riggan從經理人口中得知不少重要人物會觀看其演出後，迅即回復鬥志，當Riggan得知自己的舞台劇將會得到頂尖藝評人的劣評後，迅即萌生死念。全因為他重視的是個人聲譽、是被世人尊稱作藝術家的「光環」，而不是舞台劇本身。
欺騙觀眾的偽術
《飛鳥俠》的其中一個亮點，是以多個長鏡頭拍攝，並以視覺效果和剪接技巧營造出如同「一鏡過」的效果，以電影技法仿造如同真實生活的感覺，正好回應這部電影對於藝術和藝術界的虛偽。舞台劇的女主角面對觀眾時一臉歡笑，回到後台迅即崩潰痛哭。Riggan辦舞台劇的目的是虛榮多於藝術本身。Edward Norton飾演的舞台劇男演員Mike是好色之徒，在舞台上向女主角提出為了藝術而「床戲真做」的建議，動機顯然只是為滿足「久違的」性慾，最諷刺的是這個天才男演員在舞台上的表演是如此真實，在真實生活卻是一名虛偽、不能面對自己的人。片中加插不少直斥舞台劇「欺騙」觀眾的情節，以水代酒的演員們要裝醉、面對玩具槍的「威嚇」卻要裝驚恐，正如電影仿「一鏡過」的風格一樣，藝術是欺騙觀眾的技倆。
現實與虛幻
Riggan在影片中不斷展示其飛鳥俠獨有的「特異功能」，一度讓筆者以為Riggan真的擁有超能力，在影片後段才得知這全是Riggan的幻想，反映Riggan如何不務實、對於過去演飛鳥俠而備受重視的年代念念不忘。
影片尾段Riggan幻想自己如鳥般於城市中飛翔，空中俯視人群的他指自己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覺，這種從幻想所得到的虛榮感是多麼的虛幻、不真實。經過飛行的「虛幻」情節後，Riggan與前妻於後台進行剖白，哭訴指後悔過往為了事業而錯失了很多「實實在在」、陪伴女兒成長的光陰。可惜最後Riggan仍然是選擇了虛榮，取出真槍，放棄助手提供的血漿，決意在觀眾面對自殺，達成「完美的演出」。Riggan此舉的動機當然不是單純的自殺（要不然他不需要在舞台上進行），他的目的是要留下經典遺作。
影片的最後一幕是在醫院，明明向頭開槍的Riggan竟然「幸運地」只射破鼻子而倖存，Riggan得知自己的「自殺演出」得到藝評界一致讚揚，評論大讚他為藝術而犧牲，Riggan達到自己的目標，並「意外地」能夠在死前享受到這種虛榮感。最後，Riggan更如鳥般飛出窗外，說不定這個倖存的一幕也是Riggan的幻想，想像自己的「自殺演出」如何成功得到他夢寐而求、被外界認定為藝術家的「光環」。
為虛榮而戰的可悲
拒絕商業電影的演員並不代表他必然是真正愛藝術，為數不少的所謂偽術家其實是為個人名譽而打拼。
女兒借廁紙作比喻，指假如一卷廁紙是地球的年齡，整個人類歷史只佔其中的一格，反映人類是多麼的緲小，一語道破為了得到世人的重視、為了微不足道的「光環」而在藝術界甚至是社運界等不同界別打拼的人的短視和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