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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的青春殘酷物語

剛想在「七字頭」那邊談談賈樟柯,誰知還是給大眾傳媒文匯報佔先頭。

相比他之前的作品,這回「世界」是「好看」得多。黑色幽默依然,再加上那間場色彩繽紛動畫,和北京這個花世界,洗去了山西那種灰與塵色調。

但對步入步入市場經濟的悵惶與苦澀依然體察入微─二姑娘臨死的遺言,寫在一張從煙包裡填開來的紙上,是欠下朋友十元八塊的債錢;經理替界打開車門之後,卻繞過車後從另一邊門上車、女孩對這種風度不知所措;年青的保安員監守自盜、換來生一記又一記恨恨的耳光。

有說賈樟柯電影對女性角色有深刻描繪。俄羅斯女郎安娜的故事,是鋪陳在小桃身邊的對比,也講女性之間的姊妹情義(當然也寫姊妹們之間的暗湧)。當小桃在泰生多次苦苦相迫之後「獻身」,她的唯一一句句就是「這是我最後的資本」!而安娜就成了小桃命運與抉擇的註腳(雖然卡拉ok相遇那場着實是寫得太過煽情)。然而在殘酷的世界裡(二姑娘的死、姊妹結婚、升職),在碰過酒杯高呼「婦女解放面無雀班」之後,小桃的唯一依傍/選擇,也不過是一段混和着物質交易、道德樊籬、患難冤家式的婚姻。以小西的說法是,套用戴錦華的說法,是階級與性別矛盾互為表裡、又互為掩蓋。

看着趙濤靈動的身段與高揚的聲線在「世界」的後台高喊着「誰有燙可貼?」,我倒懷念着《消遙遊》裡所有木無表情的演員。「獻身」床上戲,我一直留意着泰一穿着的那條霉紅色三角褲、小桃那擁腫的肉色線衫,現實主義的色彩在小處反高潮。「世界」是賈樟柯首次在國內正式公演的作品,這種在WTO起哄、荷里活電影勢將入的「反調」,我不知是否導演的刻意「保留」,而觀眾又是否會刮目相看。

不知怎的,一邊看電影一邊想起馬傑偉與謝志德的《打造身體》。也想起茅盾《林家鋪子》裡那場總是下不出的雪。令我感到耐人尋味的,不是那些賣綽頭的動畫與配樂,而是那張在大哥小妹那所翻版服裝店園子前焚燒的椅子。賈的一下步,看來就在這媚俗與艱澀之間。上周從多倫多回來,那邊正也上映賈的專輯。看着演員跟着導演在磨練之中一起進步,也許賈樟柯真能走向世界,亦也許不。唯一的希望是不要踏張藝謀後塵,做其星光熠熠向西方賣弄異國風情軟銷穩定壓倒一切的世界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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