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一齣令觀眾沉浸其中的舞台劇，少不了演員精湛的表現力，也仰賴佈景、服裝、燈光和音響的襯托。縱覽本地及翻譯劇作，圍繞舞台元素和身分的作品並不多見，本地劇團iStage的「元．塑劇場」系列是其中之一。藝術總監劉浩翔以劇場獨有的元素為靈感，重新塑造演出，劇團於2021年推出系列首個演出《冇CUE用》。
系列第二個作品《光們》將於5月19日至28日在上環文娛中心劇院演出，由劉浩翔及燈光設計師蕭健邦聯手創作，透過各類舞台燈光呈現一系列人物群像。劉浩翔表示，藝術源自生活，舞台上的光影探照了人性裡的明暗，《光們》即是「我們」的故事。
導演在劇場累積靈感 系列演出以舞台獨有元素為創作起點
本地劇團iStage自2021年起推出「元．塑劇場」系列，以劇場元素為創作靈感，將生活百態搬上舞台。《冇CUE用》是系列首個作品，聚焦在「出cue」（出技術提示）協助排練的執行舞台監督（DSM, deputy stage manager），他們貌似控制了劇場節奏，卻無法繞過真正主導的導演和編劇。《冇CUE用》藉這個劇場身分，折射了現今社會裡瀰漫的無力感。
iStage藝術總監劉浩翔談及「元．塑劇場」的概念，形容自己由學生時代起的大部分時光都與劇場有關，對人生和社會的看法亦在劇場中累積，因此創作靈感常常源於舞台本身。他笑稱有時站在台側等待出場，一邊「發吽哣」，一邊聽著後台一片忙碌， 看著頭頂打下的燈，很多聯想浮現眼前。他認為這類聯想建基於劇場元素的獨特性，可以搬上舞台，卻未必能拍成電影。
今年，劇團推出系列第二個作品《光們》，導演劉浩翔及燈光設計師蕭健邦再次合作，以各類舞台燈光為線索，串連起若干個獨立故事構成一幅眾生相。兩位主創在製作前期已緊密合作，燈光設計師不斷拋出各種燈光術語及其帶給觀眾的感覺，導演則以每一種燈光為出發點，構思劇本。
《光們》導演劉浩翔
各類燈光隱喻不同角色 探照人性的明暗之別
今次製作涉及的燈光類型包括側燈、追光燈、特寫燈、剪影、電腦燈等。追光燈在舞台上追隨演員移動，導演從而聯想到，活躍在社交媒體上的KOL和YouTuber最在意的數據之一是他們的追蹤者（followers），追蹤者的數量也與他們的生存息息相關。當主播們迷失在取悅訂閱者的時代，導演提出一連串問題，究竟誰追隨著誰？內容創作者的價值又在何處？
剪影給人神秘而有壓力的感覺，在這模糊的陰影中，年長的移民夫婦在外地仍蒙受過去經歷的陰影。由電腦程式控制位置、明暗、顏色的燈具統稱為電腦燈，在人工智能盛行的如今，燈光可以交由程序執行，編劇可以被電腦代替嗎？如若讓演員呈現人工智能編寫的劇本，是否可能呢？側燈下，演員半邊身體被光照亮，另一半仍幽幽地在暗影裡，這樣的光影結構讓導演塑造出小巴上不敢「嗌有落」的小男人形象。
演出的命名也有團隊的巧思，《光們》的英文名為“Black Out”。劉浩翔表示，一明一暗象徵了表演的開始和結束，如同人生走向盡頭時油盡燈枯，待謝幕後重新亮燈，新的循環又會開始。他稱「藝術源自生活」，觀眾對舞台上的角色一定不陌生，《光們》即是「我們」，人性的明暗之別，恰恰就是「光」的一體兩面。
在蕭健邦看來，燈光作為一個籠統的感念時，是生活中無處不在的，所帶來的感覺、塑造的意象並非遙不可及。儘管創作與舞台燈光有關，他多次強調《光們》絕非導賞，無意教曉觀眾舞台燈光的歷史和特性。劉浩翔表示，即使對燈光不甚了解的觀眾一樣可以享受作品，若有一定認知，或會在其中找到彩蛋。他又指這好比進戲院看《超級瑪利歐兄弟大電影》，作為不太熟悉瑪利歐遊戲的觀眾，自己仍享受那90分鐘。
燈光設計師蕭健邦
燈光設計提前介入製作 排練時需演員想像舞台效果
對於大部分舞台製作而言，設計師的介入通常在排練的後段。蕭健邦指出，不論是舞蹈還是戲劇，燈光、音響、佈景的設計通常在表演大致成形時開始介入；今次製作不同，早在構思概念階段，燈光設計已佔據了一定主導。導演則補充道，傳統舞台劇會修飾燈光和佈景的存在感，讓觀眾「唔覺眼」，但今次的燈光與主題扣連，故要突出些。
不過，劇團的排練室只裝有普通家用燈光，排戲的過程中，所有燈光效果都要靠演員想像。蕭健邦笑稱業內有一種說法，「入台前係燈光估計，入台後先係燈光設計」，前期的排練最多只能用電筒簡單模擬。因此，導演在選角上傾向於相對有舞台經驗的演員，可以讓團隊的想像更為接近。
即使僅靠想像，團隊也可以不斷打磨燈光效果。劉浩翔舉例，早期創作的時候，每一個故事僅使用一種燈光，但Leo仔則會建議用不同類型燈光作為輔助。劉形容今次創作彷彿與設計師在一個循環中同行——不同於一般演出中的燈光用以服務劇本並提升演出效果，《光們》的劇本首先服務了燈光，而到排練後期，整齣戲大致定型時，燈光再服務劇本。
至於「元．塑劇場」系列的後續創作，劉浩翔表示，仍有大量舞台元素值得寫入劇本。他目前的構思之一圍繞著劇本中的「舞台指示」（stage direction），它們用於提示演員的動作或情緒，但若是變成對白會如何？又如劇本中的潛台詞，如果被直白地演繹，還會有其潛藏的意涵嗎？
演出：《光們》
時間：19-20, 26-27/05/2023（五、六）20:00; 21, 28/05/2023（日）15:00
地點：上環文娛中心劇院
記者：王佳文
攝影：劉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