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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癈除死刑的阻力

死刑是否有阻嚇力,並非本文的命題。筆者本已認定死刑比起起無期徒刑並無更多阻嚇力,亦不適合於報復正義,不同意的讀者自有其他想法。本文的命題在於討論台灣全面癈除死刑的阻力。

台灣的行刑人數在近年急速下跌,很大程度是因為行政部門對批准死刑的要求比過去嚴格,這本應是一樁好事。然而,台灣距離廢除死刑的道路甚遠,除了廢除死刑的立法被卡死在立法院的表象外,真正的阻力還是在媒體與民間。這個壞現象把上列的好事完全蓋過了,因為行政裁量是不可靠的,常與政治現實妥協的,與及統治者的更變是無常的,不能長治久安。

今年除了是主權移交十周年外,也是白曉燕命案十週年,白冰冰籍此呼籲國人不要廢除死刑。實際上反對死刑團體與白冰冰並無根本的矛盾,其差異只在於死刑作為懲罰正義的一種,有很明顯的副作用下,到底是有效還是無效。

社會拒絕討論死刑的效果,讓成見/迷信持續下去,就是台灣不能廢除死刑的主因。因為死刑與重典被社會接納為有效,治安敗壞論因此盛行,減刑條例成為眾矢之的(雖然我反對給楊儒門減刑)。然而,治安敗壞論根本是煽情而且無事實基礎的論述。台灣罪案率確實不斷上升(但也要考慮九十年代及之前台灣警方吃案是很嚴重),但零六年犯罪率為每十萬人 2246.76宗,與日本零一年根本就是相若,而且日本近年犯罪率也是不斷上升。台灣輕刑主義日漸行效,「所以治安敗壞」,日本無意採用輕刑主義,反而「治安良好」這樣的神話,就是深入民心,連久居日本與台灣的人都被洗腦。我列出數據不是說日本犯罪率很高,其實日本犯罪率也算是低的(跟歐美比較),只是台灣跟日本就是相若,係傳媒的取態令大眾感受有所差別。

反對廢除死刑的聲音有時候也很不理性的,好像領匯事年中反對鄭經翰的遊行人士一樣(此事中盧少蘭被婑化為鄭經翰的木偶),他們甚至要支持廢除死刑的團體感受治安敗壞的後果,而不理會支持廢除死刑的團體從不認同死刑有效的觀點。

其基礎是煽情新聞是台灣電視台爭收視重點,因此社會問題就被說得很嚴重。誇大社會問題嚴重也不要緊,反正社會有危機感也不是壞事,但因此說「治亂世須用重典」就要命了。「治亂世須用重典」也是深入民心,但是因為宗教與傳統價值而不是傳媒之故。大家也知道,佛教在台灣影響力甚大,大家不妨留意下佛教要人過去的一些觀點,這也反映佛教對台灣的傳統力量如何影響癈除死刑。以下是極為簡化的撮要:

證嚴法師 -- 慈濟功德會不介入廢除死刑討論
星雲法師 -- 反對廢除死刑(造因不受果有違佛理)
聖嚴法師 -- 死刑存廢因應社會實況,不應貿然存貿然廢
昭慧法師 -- 個人反對死刑,在佛理上仍須考證

台灣不可能返回「政府控制社會」的舊路,依靠政府廢除死刑絕不可靠,反死刑團體如何面對煽情與傳統思想,才是最大的困局。

教育可以化解大眾對權威政治的盲目崇拜(但也注意教育工廠往往也是盲目崇拜的起點),但即使要教育行得通,最快也要等待下一代的成長。亞洲國家已經陸續加入廢除死刑的行列,台灣現在的情況應該很不討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