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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007選書

2007年剛剛過去,去年你讀過了多少本書?是時候整理一年下來的閱讀所得,但數數手指,年來讀過的書還是不少,於是想到挑選其中七本,來個接龍遊戲,讓「2007選書」變成一個滾雪球式的分享遊戲。我所挑選的,有些去年出版,有些是去年才買,有些則是去年才讀。在基督教傳統中,「七」代表完滿,但我更相信「知識就是力量」,正所謂﹕「每日一本書,煲呔遠離我」。信哉?願天佑我城!!

另外,我將挑選七位朋友/作者接龍,每人各自再挑七本書,撰寫2007之選,然後再挑七位朋友/作者,把這遊戲傳下去。

也歡迎其他有興趣的朋友開個頭,把這個遊戲傳開去。

Structure of Memory: Understanding Urban Change in Berlin and Beyond (Jennifer A. Jordan)

因為天星皇后碼頭運動,年來開始找些有關歷史文物建築保存的著作來讀,也應合了我近年對空間問題的興趣,而社會學家Jennifer A. Jordan的著作《記憶的結構》,正是其中一本。在《記憶的結構》一書中,作者以東西伯林的大量例子指出,並不是所有歷史文物建築,都自自然然地變成用來紀念歷史的建築。她指出,有四股力量主導這個轉化的過程﹕(一)是否有相關的倡議者;(二) 倡議是否取得公眾的响應; (三)土地的使用;以及(四)業權。《記憶的結構》有趣的地方在於,除了以大量例子,展示了這個充滿鬥爭的歷史過程,更以另一些例子說明了為什麼有一些歷史文物建築,沒有被成功地確認為具有紀念性的歷史建築。建議林鄭月娥找來一讀。

《腹稿》 (葉愛蓮)
除了劉芷韻、韓麗珠、謝曉虹、何依蘭外,葉愛蓮大概是同輩中最值得期待的年青作者之一,而她的小說作品集《腹稿》終於在去年出版,距離對上一本合集《Hard Copies》(1999年),已有八年之久。葉愛蓮的文字,乾淨、準確,有一種冷眼看人世的興味。相比於《Hard Copies》,《腹稿》中的作品是更加的收放自如,湯禎兆形容她為「行銷性感的偶像派」,但倒覺得她是實力派,而且連性感也是冷的。當然,你在《腹稿》中看到的,更多是現代社會的疏離﹕所有人都好像活在一個脫離社會的世界,但其實這種「脫離性」正正體現了現代社會關係本身的抽象性。

《嗅覺記憶﹕我的七十年代》 (陳順馨)
《嗅覺記憶﹕我的七十年代》是進一步出版社「十步十年」系列的其中一本,而整個系列是對香港回歸十周年的回應。香港回歸十周年,適逢多事之秋,星星之火燒得最旺的,自然是2006年年末引爆的天星皇后運動。《嗅覺記憶﹕我的七十年代》便開宗明義是對天星皇后運動的回應,作者是由七十年代走過來的老社運,談的主要是她七十年走上街頭、在社區當無牌社工搞組織居民的舊事,但目的並非懷舊,而是通過回到過去,為當下釋放可能性。七十年代的社運是否真的跟天星皇后運動有因果上的關連,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對應當下,創造一種具有時效性的歷史感。這種歷史感不單可以自過去釋放可能性,同時也讓不同世代的人有機會連結,創造出一個跨代的批判社群。相比之下,呂大樂的《香港四代人》便顯得非常反動。

The Writer and Her Story (智海)
The Writer and Her Story是智海的第一本漫畫作品集,當年(1997年)少量印行,去年則重新出版。世界兜了一圈,當年的另類漫畫,隨著「創意產業」走得火紅,而終於被放到聚光燈下。我猜智海對於這種轉向以及相隨的機遇是相當自覺的,從他跟歐陽應霽於2006年所編的《路漫漫﹕香港獨立漫畫25年》的整體佈局,便可以清楚看見他的部署。The Writer and Her Story貫徹智海一貫的沉鬱風格,幼拙的畫功配以畫面上的刻意佈局,破碎而離奇的敘事結構,所不同的是,The Writer and Her Story大概比智海往後的作品更為大胆尖銳。

《殖民無間道》(羅永生)
讀羅永生的文章,不時你都會讀到一些相當「激」的觀點。例如回歸後香港跟大陸中央政府的關係,在羅永生看來,是朝貢關係。這一觀點之所以「激」,在於由此衍生的推論﹕若果中港關係是朝貢關係,那麼大陸內部地方與中央之間的關係,又是什麼呢?當然,《殖民無間道》是羅永生多年來有關香港的(後)殖民處境的思考的結集,正如近年不少人所提出的,要在香港解殖,言之尚早,而吊詭的是,這又是最困難的,因為香港回歸中國大陸,解殖理應水到渠成,但所謂新香港制度,究其本質,卻是殖民權力結權的凍結。所以,香港尚待解殖,而羅永生在這方面,比任何人都走得深和遠。此外,《殖民無間道》封面上的一列符碼「BM0137/G001841001997000020460025」,也是一個迷。除了1841、1997、2046等三個年份外,這裡會否也有解殖的答案?

《觀察者的技術﹕論十九世紀的視覺與現代性》(柯立瑞)
《觀察者的技術﹕論十九世紀的視覺與現代性》是視覺文化研究的經典,作者在本書中進行了一場視覺的考古學,由十七十八世紀「暗室」到十九世紀「立體視鏡」,作者試圖說明的,是隨著現代性的降臨,人類觀看模式的典範轉移。然而,作者通過一番細密的視覺考古學的探究,所要回答的顯然是一個當下的問題﹕在一個視覺泛濫的年代,那種仿佛可以脫離對象世界而獨存的視覺天地,到底從何而來?本書中譯由台灣行人出版社出版。行人的選書,向來優質,書本的設計亦一貫的簡潔精美,愛書人每次總是難逃一劫。

《半生縁》 (張愛玲)
《半生縁》是張愛玲1969年的舊作,前身是寫於1950年的《十八春》,而去年我撰寫論文期間拿起來讀的,卻2006年末出版的陳子善教授編校版。《半生縁》最教人津津樂道的,自然是書中主角曼禎跟世鈞歷萬劫後重逢時吐出的一句﹕「世鈞,我們回不去了」,輕輕的道來,卻重若千斤,把這一對荏苒半生的小情人之間種種錯失,凝煉為一句懾人心肺的說白,非語言大師而不能為。有說,《半生縁》之所以動人,是因為張愛玲汲取了吳語小說《海上花》的自然主義精華,以看似平白無奇的細節,道盡人間世相。不錯,《半生縁》的精華的確在於細節,而其中看似無關宏旨,但又最關鍵並散佈全書的,正是那些有關觀看的錯位的細節。張愛玲仿佛在說,人與人之間的一切錯失,就其根本來說,在於人世間種種理解以及溝通上的錯落。而正正是這些細節的不住累積,讓小說後頭那一句「世鈞,我們回不去了」,有令人難以抵擋的力量。

以下的朋友/作者,請接龍﹕

陳滅
陳景輝
阿野
領男
阿丙
張婉雯
梁展峰